或许没人知道,一个口口相授几十年的传言竟然真实存在;也没有人知道,一栋几乎被废弃的老房子的阁楼上有十多个房间;更加没人知道房间与房间之间的隔墙内有乾坤。
直到7月7日。
昨天上午9点左右,杭州淳安县郭村乡庄口村村民在整宗修谱时偶然“破”开了一栋老房子的一堵隔墙。然后,就发现了里面的秘密。
几乎被废的老房子
墙壁内暗藏乾坤
破,或者立,没有对错,只有时机。很多时候,修建的初衷就是为了在今后有朝一日被“有缘人”拆除。
千岛湖有一条支流叫鲍村溪,绵延发源于浙皖交界的大山连岭,它流出郭村乡经姜家镇入湖。在这条溪流的一侧有著名的瀛山书院,大理学家朱熹曾长驻于此讲学。朱熹所描绘“半亩方塘一鉴开”以东约1公里处就是庄口村,洪村长说,村里最近很热闹,大家正计划着修族谱。
几个人为了寻资料进了一栋老房子,房子早在几十年前就被闲置,无人居住,阁楼上隔过几个房间,大队工作人员曾暂住在这些房间内。
昨天上午,一位村民被一堵房间的隔墙吸引:这隔墙约20厘米厚,敲起来“咚咚”作响——这是一种和普通隔墙完全不同的声音。他觉得农村房子隔墙的材质大多都是黄土,不应发出这种空响;如果哪一户人家用木板做墙,那么就不会在板材外面施以石灰,并抹平——没有理由要把木板掩藏在里面。
这位村民姓程,平时就有些“能耐”,想起这房子久无人居,于是找了个撬棍捅破了墙皮,他看到了木板——这和他的估计一模一样。
正觉得失望,他却发现了端倪:这些木板可不一般,背面用横档固定,正面竟十分光滑,细看下似乎还有字,字有描金。随着墙皮一点点被剥离,他十分肯定这是一个汉字:“天”。
这是一块牌匾,四周有边框,漆成黑褐色,边沿各有一条宽约2厘米的红线,匾长约1.6米,高约0.8米,四个字:天赐纯暇。这四个字的前后均有落款,字迹不清,但看这木头的木纹颜色,直觉告诉他已经多年。
他的发现引得几个同修族谱的村民十分好奇,于是大家又扒开了一部分墙皮,同样的,厚约三四厘米的石灰墙皮下面也是一块牌匾;再继续延伸,又是一块……
几个人目瞪口呆,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古代牌匾?到底是谁把它们砌进墙里?是什么时候砌进去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500年历史的老村
一个被证实的传言
其实,这是一个被证实了的传言。
先来说说这栋老房子。它归村集体所有,最先是一个小祠堂,后来被郭村乡政府用作了临时粮库,存放的粮食除了稻谷,还有小麦和玉米。没人知道这栋房子具体建于何时,村民只知道它的年纪比目前村里任何一个人都大。
大概在20年前,或许更早,粮库被搬离后,这栋房子许久再也没人居住,平时多以铁将军把门。
和这栋实实在在的房子不同,庄口村还有一个传言:几十年前村里曾有三四十块历朝历代的牌匾,有官府监造颁赐的,也有状元郎、进士或举人题字的,很值钱。牌匾越多越能证明一个地方的人丁兴旺和祖上繁荣——这个村曾以这些牌匾为傲。
但突然间这些被妥善保存在村里的牌匾不见了。多年来有很多人试图寻找,但都没有结果。如果去问村里的老人,老人只会说,还在,就在村里的;再问具体的位置,就没有人能讲清楚了。“几十年前的事情,谁还能知晓”。这句话往往会让整个传言变得更加神秘。
庄口村的这栋老屋里发现牌匾的消息让一个传了几十年的事情变成了现实——年轻人终于肯相信老一辈人说的话所言非虚。
“一个好地方,一个好方法,一个好传承。”庄口村一个村民说,当初藏匾的人一定是有意的,这个人找了一栋没人居住的房子,这样保守秘密的时间会更长;以匾当墙外糊石灰更加隐蔽;正因为前面两条使得这些牌匾在几十年里躲过了火灾、躲过了破坏而完好如初。他说,明万历之前就有了庄口村,传承至今已经500年,除了族谱的记载,这些牌匾成了村史的一个最有利实物证据。
至少已发现11块牌匾
目前第一要务是保护
“谁能知道,它们被砌进墙里了。”
“这些祖宗的牌匾还好吗?一块不少?完好如初?”
昨天的庄口村被周边村民快速聚焦,很多人赶来一睹究竟:他们想知道这些老牌匾到底长什么样子,是谁题字,题了哪些字,题字的人有几个状元几个进士。
村民委员会主任却有点着急,他觉得首先应当“闭门谢客”。“目前并不知道有多少块牌匾,没有继续‘发掘’下去,就怕一个不当心会对牌匾造成损伤。”他说,很多人知道这些牌匾的存在,甚至也引起过一些牌匾收藏者寻访,保护是第一要紧的。
“尽管这些牌匾都有比较具体的所有者传承沿革,但相关权利人很多,所以最妥当的方法还是统一保管。”他介绍,目前已经能看到字样或确定是牌匾的木板共有11块,其他房间隔墙还没有被打开,无法统计具体数量。
钱报记者也了解到,目前显露“真身”的只有三块牌匾:“年高德卲”、“熙朝人瑞”和“天赐纯暇”,从落款看能初步确定一块制作于明代,一块是清代(乾隆五十一年)的,一块是民国的。这三块牌匾大小尺寸相差不大,除一块是由官府颁赐外,另两块应该是由当地的乡绅或进士举人所题。
有没有研究价值待考
相关部门已经介入
几十年前突然消失的牌匾,很不经意地突然现身,这让很多庄口村民惊讶兴奋,失而复得是一种最为复杂的心情。
和之前“天天见”时的心情不一样,“今天见”让一些村民把目光移向了牌匾背后——它们值钱吗?我能要回家吗?
因为在牌匾的发现、“发掘”过程中引发了纠纷,当地公安曾到现场处理;加上不少牌匾的落款不清,无法断定具体身份必须先期统一保存。所以村民想马上把自己祖上的牌匾搬回家不太可能。
浙江浙联律师事务所章林虎律师说,因为背景复杂,这些牌匾的归属问题不能简单地定性。对于出处、传承明显的牌匾,村民完全可以主张要回——但这最后还是需要法律来界定和支持。他认为最好的也是价值最大化的做法是,设立文化礼堂,把牌匾作为一个村、一个族的历史、文化见证进行展示。
至于这些牌匾值不值钱,钱报记者也咨询了省收藏协会相关专家,得到的结论是:牌匾从材质上划分,主要有木质、石材和金属三种,但以木质居多。为牌匾题字的,主要是当时的显贵、名流和书法家,文字最常见的是真金字匾(在字上敷贴金箔)。除非题字人、牌匾的身份特别,该类东西的市场价值并不太高,更重要的是包含在牌匾中的文化、历史信息。
还有一些问题依然没有弄清:这里总共有多少块牌匾?这些牌匾分别制作于何时?是什么人在什么时候砌进墙的?为什么会被掩藏在墙壁之内?最新的消息说,当地文化部门已经介入调查研究,相信不久就能得到答案。我们也将进一步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