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妻子阿萍,老章的了解少得可怜:他只知道妻子在宁波的东钱湖开棋牌室,很忙,所以基本不着家,但是会定期汇钱回来。
可是,现在阿萍失踪了,他找遍整个东钱湖,才发现妻子所谓的棋牌室是假的,她连工作也没有。
妻子这些年汇回家的几十万元是哪里来?她人又在哪里呢?
事件
分居多年的妻子,突然失联了
2012年6月11日,舟山的老章到东钱湖公安分局报警:他的妻子阿萍,已经失联一个星期了。
老章跟妻子长期分居,只听妻子说,她在东钱湖开了一家棋牌室,每个月汇钱回来;从汇款的金额看,生意还不错。
前几天,他接到小舅子的电话,说姐姐不见了,她的电动车停在东钱湖红林的一处公厕门口快一周,衣服一直晾在房门前杨柳树上,暂住房始终无人应门。
看起来,这是一起普通的人口失踪事件。但是吴寒冰上了心,他决定帮着找一下。
先去阿萍的暂住房。房间很破,但收拾得井井有条,一圈走下来没有发现打斗或翻动过的痕迹。阿萍的身份证、银行卡都在床头柜里;银行卡也没有近期的提款记录。
第二个走访目标是阿萍经营的棋牌室。
可意想不到的是,大家翻遍了东钱的棋牌室,并没有找到属于阿萍的那一家。
阿萍撒谎了?吴寒冰感到,这起失踪案不单纯。
她的金主,是20多个老人
阿萍最后出现的地方,必然是寻人线索的源头。吴寒冰第一个要问的人,就是停电瓶车的公厕的看门大爷。
“她说要去办点事,让我帮忙看下车,随后往公交车站方向走了,看上去挺高兴的。”
大爷清楚地记得,那天是6月5日下午4点多,当时他正在看一部电视剧。
但阿萍的手机是在第二天上午10点左右关机的。吴寒冰的心揪了起来:阿萍很有可能遇害了。
与此同时,围绕着阿萍在本地的社会关系,调查也随之展开。
在邻居们眼里,阿萍为人大方,喜欢打扮,快50岁了也算得上风韵犹存。还有一点,“这个阿萍蛮喜欢跟老头打交道的。”
邻居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一排查,和阿萍来往的老头有20多个,年纪在60岁到80岁,居住在鄞州横溪、塘溪、云龙、东吴等地。这些老人有个共同点:丧偶;因拆迁得到大笔赔偿。
“不管路多远,经常提着水果来看我们。”在老人的口中,阿萍听话、懂事、体贴。
他们说,阿萍祖籍横溪,后来才嫁到舟山去。这半个月,阿萍没来看他们,老人们都惦记着她。
阿萍为何和这些老人走的这么近?
阿萍的女同学道出了背后的秘密:阿萍原来在商场做服务员,辞职后来了东钱湖,这些老头,其实是她的金主。
调查
神秘白色面包车,成了关键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线索停在了老人这里。一直到某次走访时,吴寒冰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有些老人住得很偏,走路或骑电动车都没法到达,阿萍是怎么来回的呢?
“我想起来了,有一次阿萍和她的女同学一起来的,有辆黑色轿车来接的。”一个老人回忆。
“你们不说我早忘记了,开车的是同村的阿牛,以前也是阿萍的同学。”阿萍的女同学说。
阿牛的嫌疑很快被排除了。他却说了另外一件事:失踪当天中午,阿萍跟他抱怨说男朋友很“作”,前几天脚被烫伤了,非要自己去看他。
阿萍的这个男朋友,在横溪的采石场做包工头。
“我怀疑她在外面有别的男人,那段日子闹得有点不愉快。我那天打电话给她,只是想她来看看我,绝对没有杀害她。”包工头的嫌疑也被排除。
“除了阿牛,好像还有另外一辆车来接过阿萍。”阿萍的女同学又回忆起,曾经有一天,阿萍离开时,她隐约看到,有一辆白色面包车从巷口一闪而过,“阿萍还是特地跑到前面有遮挡的地方才上了车,好像不想让人知道。”
这辆白色面包车成了寻找阿萍的关键。
蹲守大半个月,拼图慢慢完成
东钱湖位置比较偏,除了重要路口和景区,其余地方的监控分布还达不到无缝对接。吴寒冰调取了6月5日前后的大量监控视频,找出了3辆白色的车子。其中一辆白色面包车车主,是40多岁的本地人王某。
王某给菜场送鱼和杀鱼,长期在东吴镇的高速公路边看鱼塘。当天,包工头给阿萍打电话时,曾听到电话里传来公交车报站,“下一站,梅湖”。
这和王某所处的位置正好一致。
吴寒冰决定会一会王某。
王某身高超过1米8,魁梧壮实,照看的鱼塘有五六个篮球场大小,半径百米内没有人烟,进出鱼塘只有一条路,还有一条藏獒看门。
第一次接触,不到5分钟,王某表现自如。可吴寒冰觉得这里有问题,这是种直觉。
他决定蹲守。顶着三伏烈日,裹着从海军陆战队借来的伪装衣,他们匍匐在芦苇荡和茭白地里,藏了大半个月。
这大半个月里,王某每天早上去菜场,很有规律。
但这反而暴露出一个问题:监控显示,在阿萍失踪的第二天,王某没有去菜市场送货。并且在之后几天,有时在深夜,有时在凌晨,他多次驾车出门,从鱼塘出发,一路经过五乡、宝幢、东吴、天童进入东钱湖,接着又从洋山坳、下水、福泉山、韩岭,经过动物园返回鱼塘。
半夜三更,王某为何要绕着山区兜圈子,难道是抛尸?
还有一次,趁着王某开车去送货,他们进入了王某的高脚屋,却发现屋子里收拾得非常干净,不像是个独居男人的家。
真相
她甩了他一个巴掌,他对她举起榔头
“当时没有直接证据,阿萍又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但在请示领导后,我们还是决定对王某进行抓捕。”吴寒冰说。
王某的心理防线很快溃败,他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王某和阿萍在一次搭车过程中相识,混到了一起。他知道阿萍跟那些老人有来往,老人出手大方,2万元起步,多的有8万元。
相比之下,王某没钱,可身强力壮,阿萍还是继续跟他交往。
案发那天,王某将阿萍接到鱼塘。一番云雨后,两人躺在床上看电视。王某又动手动脚,阿萍伸手,要钱。
“前两天不是刚给过你5000元吗?”两人吵了起来,阿萍抬手一巴掌甩在他脸上。王某火了,顺手抄起床头桌子上修鱼塘用的榔头,砸在阿萍的头上。
阿萍跌下了床,躺在地上。王某继续躺在床上抽烟,看电视。
等他抽完烟,用脚踢了踢阿萍,发现对方已经躺在地上大喘气了。
王某意识到出事了。一不做二不休。他又操起榔头砸向了阿萍……
王某清晰地记得,那天月亮又大又亮,他抽了两支烟“压惊”,接着把阿萍的尸体拖到鱼塘边剁碎,连骨头也剔得干干净净。
之后,他驾车绕着山路,每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就往山林里丢下一包肉,前前后后扔了数十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