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0公里外的北京,有家长花135万买了间4.4平方米的房子,算下来每平方米将近31万。这是一个刷新学区房天价的数字,惊呆了全国人民。
4.4平方米的房子,根本没法住人,它只能发挥“学区房”前面那两个字的功能,给孩子买个名牌小学的进门证。
在高房价同样榜上有名的杭州,学区房也是无数家长们的痛。“零择校”政策实行后,孩子要上好的公办小学,买一套学区房成为操心家长不得不考虑的事之一。
钱报记者在杭州主城区几所热门小学附近的房产中介转了一圈,发现在楼市整体趋冷的大势下,被称作学区房的“特种房”价格,大多一路坚挺。
就在前两天,杭州求是村卖出一套房子才40多方,因为是杭州求是小学的学区,以每平方米4.6万元成交。
和北京一样,越是袖珍型的房子,越有可能卖出天价。房产中介说,因为户型小,虽然单价高,但是总价低呀,容易出手。比如学军小学学区内一套38平方米的老房子,就打出了每平方米5.07万的高价。
而让杭州家长更苦闷的是,北京买了房子基本就能入学,之后马上又能转手卖掉。但在杭州,你不仅需要住进去,而且对于一些热门小学,为了增加孩子入学的几率,还得提前两三年就把房子买好了。加上杭州已有城区有不成文的规定“一套学区房6年只能有一个学籍”,一般要等孩子顺利进入初中才能转卖,一套房子的持有期至少得8年。
下面是一位家长灿妈(化名)的购房记,或者就是有些爸妈们的缩影。
1
灿妈终于决定,要搬进那套23平方米的“新家”了——3年前,她花60万元买下的那个蜗居。
那一年,女儿到了读幼儿园的年龄,为了让她接受更好的教育,她把女儿从富阳老家接到杭州。
灿妈犯愁的是,她名下的那套房子,对口的公办小学让她不满意。
她想过让女儿一路民办学校读上去,打听了以后,发现这条路不好走——名声好的民办小学,招生要通过几轮面试后择优录取,“不仅拼孩子,还要拼爹。”高昂的学费,加上不超过10%的录取率,灿妈决定不让孩子去拼了。
“只能换房子!”灿妈跟老公商量说。
那种小户型学区房是灿妈的首选。她连续看了几处房源后,制定了一份详细的购房方案:最完美的是一步到位,买个能上甲级幼儿园、一流公办小学和优质公办初中的学区房,并且学区房周边环境、交通设施都比较完善。
2
她看中了求智巷、下宁巷一带的老房子,是学军小学的学区,毕业后直升十三中。
看了几次房后,她彻底幻灭了——这些面积只38~60平方米的房子,多是上世纪80年代的老房子,破旧、低矮,采光、通风都不好,有些地方连墙皮都脱落了,简直惨不忍睹。即便这样的房子,每平方米单价却要四五万。
老房子还有一个弊端,因为房龄老,银行是不提供商业贷款的,购房者需要一次性付清全部房款。所以一套房动辄两三百万的总价,是灿妈不能承受的。
房产中介告诉钱报记者,这样的学区房最紧俏了。在灿妈买房的第二年,求智巷里有一套40平方米不到的老房子,4楼,看房的人从楼上排到楼下再绕房子一圈,中介在窗边对外喊价,挤不上去的人就在楼下竞价。最终这套房子以209万成交,算下来每平方米单价超6万。这一片的房产中介,至今还津津乐道于此。
灿妈只能默默调整成“保底方案”,转而搜罗上城区天长小学附近的学区房——对口的是行知幼儿园、天长小学和惠兴中学。“中学名气没那么大,我们只能帮孩子到这里了,希望她在幼升小阶段打下好基础,以后可以竞争读民办初中。”灿妈对钱报记者说。
3
最终,灿妈选中了光复路一带那间23平方米的房产,业主报价2.6万/平方米,总价60万。这在灿妈的承受范围之内。
但到了落实买房细节时,她发现还有一个陌生人的户口还在那套房子里,并且就在户主的位置上。
这时她才发现,这套房子的现任业主之前,还有上一任业主。这套房子本来是“神秘户主”的单位福利分房,早些年以1万元的总价转让给了他的朋友,也就是现在的户主。
一万元买来的房子,转手能卖60万,这是灿妈最不愿意提及的事实。
“在我老家,这种房子养猪都嫌小。”面对23平方米的袖珍老房子,灿妈只能这样自嘲,“这么又小又破的房子,一个人住都够呛。”
所以,她只把这套房子当成名校的进门证,从未想过要自住。她和老公在“23方”的对街,租了一套百来平方米的大房子。“这样也算就近入学了,孩子上下学也方便。”
4
直到几个月前,灿妈看新闻得知,买了学区房但不住在里面,孩子还是有可能入不了学。
杭州市公办小学入学政策有规定,采取“住户一致”优先原则,近年来不少热点学校“一表生”爆棚,又增加了“实际居住”这一条。也就是说,你买了学区房,还得真的住在里面。
一些热门公办小学的老师经常跟钱报记者说,每年入学前的家访,就是一场与家长斗智斗勇的疲劳战。目的只有一个,看学区内的适龄儿童,是不是真的住在房子里。
所以那次家访,老师都是突击检查。“有时候上门几次都没有人,说明房子是空着的;有时候来开门的一看就是租客,有的房东还让租客帮忙撒谎,说自己是孩子的亲戚,可是多问几句很快就露馅了;而且一个房子里有没有孩子的生活痕迹,我们一看就知道。”
类似的“前车之鉴”,灿妈从朋友那儿听到了很多。明年9月女儿就要入学了,下了血本买学区房,不能功亏一篑呀。她当即决定:装修!
本来她的装修预算是5万元,但要让它像个家还得彰显出孩子的生活痕迹,开销就奔着10万去了。
“我们以为义务教育是免费的,现在看来,要让孩子上优质公办学校,花销也不比读民办学校低了。”灿妈叹息的背后是这样一笔账:购买学区房加装修总共70万,分摊到小学、初中的9年间,每年的教育投入就8万起步了。
写在最后:
后来灿妈还告诉记者,虽然女儿还没入学,但已经有许多亲朋对那套“23方”蜗居“虎视眈眈”了,将来房子是肯定不愁卖的。
如果优质教育资源不均衡,还是会有越来越多的“灿妈”。
说实在的,从递条子拼赞助到拼房子,这是看得见的“进步”。从“零择校”的设置初衷来看,的确奔袭着资源分配趋向公平而来,毕竟“市场”的明码标价,胜过权力的暗箱操作。问题是,如今它的不可承受之重,已经不是一个律法范畴或是市场规范所能及的破解与重生,所关切的依然是关于资源配置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