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年的大棚搭建完成时的特写。
它,出生在2009年1月8日,今年5岁。
它出生的原因很简单,每一个城站的工作人员都能记得它的由来——2008年的雪灾让人们重视起春运的硬件建设,而2009年春运期间,城站火车站增开了许多临客,为了照顾激增的候车人群,于是车站搭建了两个临时候车室。
它的学名叫做“临时候车室”,但春运中川流不息的旅客都习惯称呼它为“春运大棚”——2009年,它在城站火车站首次亮相,以第七、第八候车室的身份正式开放。在2010年它再次亮相时,已经改名为第九、第十候车室。
5年来的每一次春运,它都伫立在城站的广场上,用800平方米的怀抱和12条长长的板凳,将风雨隔绝在候车的人群之外。
但昨天记者从城站工作人员处得知,明年春运,因为新杭州东站将建成使用,届时城站火车站部分高铁动车将改由杭州东站始发。不出意外,城站火车站的两个临时候车大棚将不再搭建。
也许,今年就是我们和春运大棚的最后一次相拥。
大棚的安装工刘马荣:五年了,我搭的大棚很靠谱
今年1月22日下午,城站火车站开始搭建临时大棚,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中,两座白色的临时候车棚渐渐成型。这是春运大棚第五次在城站的广场上拔地而起。
刘马荣是搭建大棚施工队的负责人,从2009年开始,每年的大棚都是在他手中“诞生”的。说起城站的春运大棚,刘师傅自豪地笑了,但扯动了寒风中被吹裂的嘴角,让笑容最终定格得有些勉强:“每年杭州站搭建大棚都有我的份,每年搭它的时候,我的嘴角都要冻裂,你说我跟它有没有缘分?”
刘师傅对于这座临时候车大棚很自信,它是德国原装进口产品,技术含量一点儿不低,“你别看整个大棚的外墙像雨披一样薄,看起来没那么结实,但实打实是北京奥运会时用过的建材,牢得很。”
刘师傅做起了现场演示:他拿出一根胶带粗的大棚外墙废料,让记者双手用力扯,结果纹丝不动。“别说拉扯,用小刀割都很难割断,整个大棚可以抵住十级台风。”
刘师傅带着记者绕着大棚走了起来,一边走一边数着步子。“一步一米,这座大棚每年的大小都基本一样,最长的一边在40米左右。”走到40步,恰好来到大棚的转角,刘师傅停下来,像是放下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转过头朝记者笑着,“也许明年,我就不用再搭棚子了。有点舍不得啊!”
这里的每一个数据、每一个框架、每一根绳索,都已经牢牢印在刘师傅的脑海里。和刘师傅告别时,他站在大棚两边不能开启的“窗户”边,透过它,可以看到大棚外的世界。
返乡民工老陈:到现在还记得,2011年棚里的那杯热茶
傍晚五点,53岁的老陈坐在第九候车室里,不加掩饰地将疲倦写在脸上,他在等待晚上九点半开往重庆的L773次列车。
“又是坐临客慢车,算起来已经是第三次到这里来候车了。”老陈的家在重庆,从2008年起一直在杭州打工,因为文化不高,所以只能选择在工地上当杂工。2009年1月,老陈头一次赶上春运,只买到了临客,所以碰巧给安排在了大棚候车。
老陈记得,那时的第九候车室还叫第七候车室,因为是临时搭建的,连公厕都在室外。但这份简陋很贴心,因为这个大棚老陈那年没挨冻。
记者告诉老陈,也许明年大棚就不在了。老陈张了张嘴,有些吃惊:“我到现在还记得,2011年那位小姑娘递过来的热茶呀。”让老陈念念不忘的是,2011年1月19日,春运第一天,杭州遭遇大雪。
“那天我从城西赶来坐车,好大的雪呀,把我冻得够呛。”老陈说那天找到大棚时自己浑身湿透,整个人都在打哆嗦,但回忆在这里找到了温暖的转折点,“当时有一个穿红马甲的工作人员,递给我一杯热茶,这一下真是暖到心里去了。”一晃两年多,老陈此后再也没找到这位善良的姑娘,他说自己欠她一句“谢谢”。
“现在想起来,她应该是个志愿者,如果这里拆掉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找到这么多热心人。”老陈指了指大棚,又指了指在门口穿梭往来的志愿者,笑得很朴实。
客运员张琪:每一年在大棚口送走4万人,平安就好
昨天下午两点半,杭州雨后初霁。春运大棚前,铁路杭州站客运员张琪正在回答几名来咨询的旅客。
“一代身份证现在不能买票坐车了,你要上楼去公安制证窗办临时身份证明。”
回答咨询和检票,将她和这座春运大棚紧紧绑在了一起,张琪也许是陪伴它时间最长的人之一。从2009年春运城站第一次启用大棚至今,每一年的这个时候,她总是站在这两座白色的大棚前检票、验票,仿佛这是她的两个孩子。
有同事帮记者算了一下,每年春运张琪一般在临时候车室上10天班,每个班一般有5趟列车的旅客要检票进站上车,每趟车每个大棚平均有800个旅客候车。这样算来,通过张琪手中的检票钳进站候车的旅客至少有40000人。
每天都有那么多的春运故事发生在大棚里,不过在张琪的脑海中,一件“小事”却让她难忘:那是两年前春运的一天下午,张琪在大棚里捡到了一张银行卡。
也许是人多嘈杂,广播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旅客前来认领这张银行卡。心急如焚的她换上扩音喇叭,走到拥挤的人群中,一遍遍地喊着失主名字。终于在放客前5分钟找到了靠在行李上打盹的失主。
她知道今年可能是最后一次在大棚前值守,但她觉得并不遗憾,因为这说明乘客能在更好的硬件条件下候车了。对于每一个从检票口离去的旅客,她都抱以微笑:“平安就好。”本报见习记者吴崇远文/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