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法好看却拿不到好成绩,回归上海却始终不被接受,最想赢的比赛(上海德比)却都输了,所有的尬尴和不幸都被朱炯赶上了。朱炯的下课再次证明了理想主义者在中国足球范围内的举步维艰,即便他是如此地热爱足球,但现阶段的中国足球注定很难接受他,甚至会奚笑冷落,冷眼旁观,这是一个足球人的悲哀。在记者得知其下课之时,最先想起的是今年年初的一段往事。
今年联赛第二轮,申鑫迎来本赛季首个主场比赛,这也是申鑫将主场迁至市内的源深体育场后的第一场比赛,对手恰恰是同城的上海申花。当场比赛的结果是申鑫0比1告负,输掉了本赛季的第一次上海德比。而对于朱炯来说,比输球更加残忍的是赛后发生的一幕。
当场比赛朱炯的妻儿也在现场看球,赛后,朱炯带着老婆、儿子离开球场的时候,被一群年轻的申花球迷碰上,十几个年轻人讥笑并对朱炯恶语相向、口吐脏字,这一场景让站在朱炯身边、年龄不大的儿子完全惊呆了,在妻儿面前被如此侮辱,朱炯起初还愤怒地还了几句,但随后怕事态恶化,他只好带着老婆和孩子快步离开,走向停车的酒店。
从源深体育场到朱炯停车的酒店不过五分钟路程,但在当晚上海的夜雨中,这五分钟对于朱炯一家确实是黑暗的,因为上面的场景不止发生了一次,朱炯几乎被骂了一路,直到他们一家三口走远,还有人在背后喊着朱炯的名字,缀上几个脏字。朱炯再也没有回头,一手牵着妻子,一手将儿子紧紧地搂着。
我在现场目睹了全过程,后来在朱炯停车的酒店里见到他一家。我至今依然清楚地记得,挂在他老婆脸上的惊慌、愤怒以及儿子眼神中的茫然,那明显是经过刚刚路上所发生的种种,对陌生人的防备。
这一夜对于朱炯的妻子明显有更大的打击,她不明白,为什么比赛已经结束,那些和他们毫无瓜葛的陌生人会对朱炯的家人骂得那么难听,“这就是足球带来的?这就是一个足球教练所必须承受的?”她说自己怎么都理解不了。“我说就不要再干下去了,我们为什么要这样被骂?人和人都是公平的。我们不需要太好的车、大房子,该有的我们也已经有了,生活上已经很满足了,有朋友一直叫我们移民,我们也完全都可以……为什么还要一直做这样被骂的工作呢?”朱炯的妻子气不过,这样的话她不知道已经和朱炯说了多少遍,只是这天晚上再一次刺痛了她的神经。
年纪尚小的儿子显然更加搞不清楚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是被吓着了,几乎不怎么说话。据说朱炯的儿子在学校时,只有老师知道他的爸爸是朱炯,其他同学都不知道,“孩子们都还小,怕他们之间会有些风言风语,对儿子有影响。”朱炯的妻子说。
在妻子抱怨后,朱炯坐在一旁苦笑,他说确实如妻子所言,自己完全可以不用做这份工作,但是对足球的热爱又让他始终放不下。
最起码在我这个外人眼里,朱炯的家庭还是很幸福的,他有一个美丽善良的老婆和懂事的儿子,家境不上不足比下有余,只是在现阶段,足球让这个家庭承受了额外的东西,而这只源于朱炯对理想的追逐。
想到这里突然觉得,停一停,调整一下,重新思考自己所追求的,或许对朱炯来说也是一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