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意外,M2突破百万亿关口如水到渠成。
有趣的是,受经济复苏乏力、主权债务飙升、全球贸易增长低迷等因素影响,世界主要国家纷纷祭出了“量化宽松”大旗。尽管我国并没有采取主动增发货币的措施,除了在金融危机肆虐时“疯狂”了一下,而M2余额却稳稳地达到了103.61万亿元,同比增长15.7%,M2存量和增量均居世界第一。从1999年的12万亿,到一举跃过百万亿,仅用了不到15年的时间。
火热的货币数据却无法与尚不乐观的实体经济相匹配,这也重新激起了对M2/GDP过高、货币超发的质疑,认为中国货币和信贷体系的过快增长,是造成当下一些经济困境的原因之一。
指责的初衷无非是督促矫枉过正,而从一系列的举动来看,中国央行越发慎重,中性的政策到底会是什么尺度?因为,若仅仅按照每年10%的增速,M2余额则到2020年就会超过200万亿。
破百万亿之忧
4月11日,央行公布的数据显示,3月末,M2余额103.61万亿元,同比增长15.7%,分别比上月末和上年末高0.5个和1.9个百分点。
同样“火热”的还包括:当月新增人民币贷款1.06万亿元,同比多增486亿元。当月新增社会融资总量2.54万亿元,同比多增6696亿元。3月新增存款4.22万亿元,创单月增量最大纪录。
由此可见,M2增速回升,主要受新增人民币贷款和外汇占款增加的推动。今年一季度,人民币贷款增加2.76万亿元,同比多增2949亿元,3月份更是达到103万亿元。从外汇占款来看,今年1、2月份分别增加6836亿和2954亿元,创出新高。
这对经济增长显然功不可没。招商证券研究发展中心分析师谢亚轩认为,M2同比增幅较高,而3月企业的活期存款增量也显著增加,M1同比增速再度重回双位数,一方面是满足企业对流动性的需求,另一方面也显示企业投资意愿继续回暖。
不可忽视,近年来中国经济取得的巨大成绩离不开M2的高增长。但M2的超速增长引来的更多是质疑,认为是“货币超发”。广义货币M2与名义GDP的比值也引起了广泛的议论,2012年M2/GDP达到了187%,而若按最新的数据,这一比例已经超200%。
既然定义为“超发”,显然寓意这种货币过快增长,对于经济健康发展无益。但是否风险颇高,还需从本理解。
按照货币理论,货币首先是中央银行创造基础货币;基础货币可以来自商业银行上缴的准备金、流通中的现金,也可以来自央行购买的政府债券、外汇等。央行通过再贷款、再贴现和调整法定准备金率等货币工具,对基础货币进行调控。
其次是商业银行创造存款货币;比如,当央行的存款准备金率为20%时,当企业A把10万元存入银行,银行必须把2万元存入央行,8万元可以贷款给企业B,企业B向企业C支付货款8万,企业C又把这8万存入银行,然后银行到央行存入1.6万元,又可以将6.4万元放贷……如此循环往复。
可见,实际上货币供给是两个环节构成,一是中央银行的货币供给,二是商业银行的存款货币创造。
由此又回到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过高的储蓄率,这必然引发高企的M2,同时,过分倚重银行融资的功能也是重要推手,间接融资仍然是实体经济的主要融资渠道,这必然使得M2与GDP之比相对较高。
而中国的M2增速的确非常快。再追溯得更久远一些,自1990年开始有广义货币供应量统计以来,我国M2增长一直较快,1991年至2011年期间的平均增速高达21.1%。
货币真的是超经济发行吗?央行对此的解释是,中国货币供应量的快速增长,在于经济体制改革使中国经济货币化程度不断提高,产生大量由于体制变革造成的货币需求。
周小川分析说,须知,过去我国所统计的实体经济只涵盖了物质部门,不包括服务业,随着市场化程度的不断加深、经济的快速发展,货币供应量很快超过了当时统计口径的“实体经济”的需要,表现为超经济发行。
“我国处于市场化转轨时期,货币化进程加快,一些产品从计划经济下的直接实物分配转变为货币化交易,其中土地、房产等的货币化更为突出。资产市场的迅速发展,包括交易所市场、银行间市场等,以及扩大人民币跨境使用也增加了货币需求。由于货币化进程和金融市场发展的速度快,所需要的货币支持会更多一些。”周小川解释说,M2增速略高于GDP增长与物价升幅之和,如今年我国GDP增长目标定为7.5%,CPI涨幅控制在3.5%左右,M2预期增长目标定为13%左右。
又如2012年,我国名义GDP是2002年的4.5倍,M2余额是2002年的5倍,M2增长速度也大体符合上述规律。“这还包括在应对国际金融危机冲击期间,由于实施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而扩大的货币供应量。在正常的年份,M2的增长速度会与名义GDP的增长速度更加接近。”周小川认为。
“M2超百万亿不必太担忧。”海通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李迅雷(微博)也称,央行通过法定准备金率和央票锁定部分外汇占款。2012年底,商业银行存放央行的准备金达19万亿元,其中绝大部分是法定准备金,如果剔除法定准备金,调整后的货币存量(M2)下降17%,与GDP比值约为155%,明显低于日本和德国。
中性偏紧
但通过超高的存款准备金率和发行央票来回收流动性,只是一种权宜之计。
李迅雷认为,经过多年的投资高速增长,中国的房地产和基础设施已经变得不再短缺,在一些地方甚至面临过剩。在这两个领域密集投资,显然缺乏效率,加上影子融资成本更高,经济一有风吹草动,它就可能成为系统性风险的源头。为此,应该通过多个渠道为M2“消肿”。
在金融领域的改革,依然是扩大直接融资、人民币国际化、加强表外业务监管、推进利率市场化,这些已经在有序进行,而在财税领域的改革,李迅雷认为主要应围绕房地产的去泡沫与收入分配来展开。
而尽管央行一再解释货币没有超发,但事实上,货币政策正越发中性偏紧。
一季度新增贷款为2.76万亿元,如果按照3∶3∶2∶2的投放节奏来看,全年的信贷投放规模将略超9万亿,全年信贷增速为14.6%。
如此强劲的信贷,足以支持中国上半年经济增长。但是,数据也令监管层关注金融安全和通胀。市场认为,倘若今年的物价水平持续在高位运行,央行有可能提前收紧货币政策。
虽然3月份CPI同比上涨2.1%,低于市场预期的2.5%,但央行在货币政策例会后的声明中,关于通胀的表述却有所变化,增加了物价形势“存在一定不确定性”,而去年四季度例会上的表述是“物价形势基本稳定”。
事实上,春节之后,央行的货币政策开始偏紧,一改此前连续半年逆回购的调控方式,取而代之的是连续7周实施正回购操作,以向市场回收过剩流动性。
在货币政策工具的选择上,大部分机构认为,由于目前上海银行间同业拆放利率依然维持稳定,显示市场流动性仍较充足,加上目前越来越多的热钱流入国内,今后一段时间央行仍将以正回购作为主要货币工具进行流动性调控,下半年不排除有加息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