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张思军单手攥住丁和燕的袖口,沿着手臂向上摸索,找到妻子的背缓缓地抚摸。他的左眼彻底失明,右眼一片灰白的浑浊……
他失明后
妻子说:我是你的眼
2007年,张思军开始感到自己视力下降,2009年的夏天,张思军眼疾加重,右眼视网膜脱落,彻底失明,并且无法通过手术恢复,左眼动了手术,好的时候可以模糊地看到一些影像,病情反复的时候双眼一片灰白,不能视物。
在张思军出示的残疾人证上,残疾类别处写着视力(盲),二级。失明后,41岁的爱好做家务的张思军辞职在家,过上了被妻子照料的生活。她牵着丈夫到家后面的沙河散步,她告诉张思军:“你眼睛瞎了,我就是你的眼睛。你看不到了,我牵着你一辈子。”每天早上,她会提前起床,在丈夫穿反衣服时纠正他,为他挤好牙膏,帮他系上鞋带。到了吃饭的时候,把筷子递到他手中。看电视的时候,丁和燕为他解说,现在出现的明星长啥样子,是胖还是瘦。
看不见,靠着摸索照顾妻子
失明后的生活对张思军来说,虽然清苦了一些,但也并不是过不下去。今年二月,丁和燕开始频繁地咳嗽,为了省钱给丈夫医眼睛,丁和燕买了些感冒药吃了,咳嗽似乎有了好转。今年十月份,丁和燕的咳嗽病却被成都416医院诊断为疑似肺泡癌。在张思军提供的今年十一月份华西医院的一份诊断单上,丁和燕被确诊为肺癌。
昨日下午,在成都市第七医院呼吸科47床,带着氧气罩的丁和燕脸部两颊深陷,剧烈的咳嗽后吐出大滩白色的泡沫。张思军在一边摸出一个杯子,把左手食指放在杯口边缘,右手持开水瓶,等到杯中水碰到手指,再递给妻子。虽然眼睛看不见,靠着摸索和感觉,他用自己独特的方式照顾妻子。
早上醒来后,张思军沿着医院的墙壁,摸索到卫生间为妻子打水擦脸。出门前,他会把病房对面墙上的标志物品先摸一遍,这些东西能帮助他在回程的时候顺利地找到妻子所在的病房。他穿过医院长长的两条走廊到开水房去打水,和倒水时一样,他把手指放在开水瓶瓶口,如果没有旁人提醒他,手指会被滚烫地开水烫得通红。
在丁和燕的床边,这张由简易陪护装折叠而成的椅子是张思军的根据地。紧贴着张思军的左手边放着的是开水瓶,再往左两尺左右,是储物柜,柜面上放着丁和燕的药、杯子和碗,第一个抽屉放着张思军治疗眼疾的药。椅子右手边放着尿壶,毛巾等。这些物品的位置和相互之间的间隔张思军都记在心里,“她要什么我就给他递什么,但是不能换位置,换了我就找不到了。”
前日,丁和燕突然想吃水果。自从之前有一次下楼打饭差点被车撞倒后,张思军已经很久没有下过楼了。但张思军觉得不好意思麻烦别人,便自己扶着楼梯的扶手摸索着下了楼,丁和燕把两张十元放在他左口袋,一张二十放在右口袋,看不清楚钱的张思军一直用这种方式来购买东西。
尽管照顾老婆的起居张思军已经很熟练,但监控注射的药品却让他有些烦恼,“我老婆要休息,我又看不到它啥时候滴完。”他想了个办法,把脸贴到鼓鼓的装着注射液的袋子上,用脸颊和手感觉袋子的形状,来判断里面滴液的情况。
前几日丁和燕突然感到一阵气紧,她双手抓着张思军的衣服,说不出话。张思军想去按呼叫铃,摸了好久就是摸不准。“那一次我差点就把她失去了。”他们在成都大酒店相识,那时丁和燕是服务员,张思军是厨房帮工。回忆的时候,一个难得的笑容从他嘴角扯到耳后。
病友问:“你俩到底谁是病人?”
有段时间张思军眼疾复发,眼泪直淌,无法视物。无奈之下,他只好拜托病友和朋友照顾妻子,病友看到他的样子,问道:“你们两个,到底哪一个是病人哦?”同病房的蔡婆婆注意到这对特殊的夫妻,她看到晚上张思军裹着棉絮趴在丁和燕的床边睡觉。蔡婆婆感觉,张思军从来就没真正地睡熟过,每次妻子有了动静,他都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