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哥自学六国外语。制图：邬思蓓
近日，一名德籍乘客乘坐出租车外出办事，结算车费时用欧元支付，由于语言障碍和司机发生误会，争得面红耳赤……正在这时，从另一辆出租车上走出一名中年的哥，来到老外与司机中间，一开口就是流利的德语，三言两语就消除了误会。这一幕不是出现在电视剧中，而是真实地发生在上海的龙华西路上。
他，就是大众出租市西公司普通的哥钮德民——一个没有上过外语辅导班、没有出过国门，仅仅靠自学就能用6国外语与人交流沟通的“牛人的哥”。
事件：为的哥和老外解围
日前，钮德民驾车途经龙华西路龙华路时，看到一辆大众出租车停在路口，一个民警正在调解一起外籍乘客与出租车驾驶员的纠纷，只见的哥、老外一个劲地用肢体语言比划着，而一旁的民警则表现出一脸的无奈，现场气氛十分尴尬。经验丰富的纽德民一看就明白了：一定是因为语音障碍导致双方沟通发生困难。
钮德民赶紧靠边停车，上前用英语询问情况。钮德民从老外口音中听出，原来这是一位在上海工作的德国客人，从外滩打的到龙华西路办事，车费是36元。由于客人出门时忘带人民币，到达目的地后便拿出10欧元结账。而这个的哥因为不知道当天汇率，怕找零少了会引起客人的投诉，与老外商量如何兑换，但老外却误认为的哥是赚车费金额不够，是想要更多车费，情绪显得比较激动，双方依靠手势沟通了半天也没有弄清楚。而由于言语不通，令一旁的民警也束手无策。
这时，钮师傅上前用娴熟的德语对客人作了解释，双方立即达成谅解，客人同意前往龙华西路上的建设银行用欧元兑换成人民币后再结账。事后，徐汇六中队民警致电大众热线表示感谢，当得知这个爱管“闲事”的的哥能用英语、日语、德语、法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等六国语言与老外交流服务时，惊叹“真是沪上的牛人的哥”。
牛人因为喜欢汽车而去开车
对的哥来说，要考出高星级驾驶员，最难过关的就是英语会话。那么，一个普通的哥，过着“一天做机器人（开车），一天做植物人（睡觉）”的生活，竟能够用英语、日语、法语等多国语言与老外进行日常交流，他是如何学会六国语言的？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近日，记者几经周折，终于采访到这个“牛人的哥”。
钮德民，1957年出生。上世纪80年代，钮德民进入位于外滩的上海粮油进出口公司工作。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以及市民出行的需要，上海出租车公司如雨后春笋般出现，1993年，粮油进出口公司成立了三产“外贸三联”出租车公司。从小特别喜欢汽车的钮德民毅然向公司提交辞职申请书，要求去开出租车，这在同事间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因为在那个年代，粮油进出口公司绝对是个“铁饭碗”，辞职还没有先例。
最终，经过慎重考虑，钮德民花了10多万元，向公司承包了一辆蓝色桑塔纳出租车，获得了4年半的经营权。“当时，能自己开轿车，对全家来说都是一件自豪的事。”谈到第一次开出租车时的心情，钮德民这样形容自己的心情：“虽然每个月要向公司上交3200元的管理费，但是能够每天摸到方向盘，心里感到特别高兴和满足。 ”这辆桑塔纳出租车到了年限报废后，钮德民便加入了大众出租车公司，还曾开过在出租行业为数寥寥的帕萨特出租车，这一干就是近30年。
6年翻烂了6本英汉词典
钮德民没有上过一天外语辅导班，也没有出过国门，是一次运营经历引发了他学习外语的兴趣。6年来，他除了在搭载老外乘客时虚心求教，“鹦鹉学舌”，还翻烂了6本英汉词典。
6年前的一天，一名金发碧眼的老外坐上他的车。 “我当时只会讲一句Goodmorning（早上好），花了10多分钟，老外讲得面红耳赤，我也搞不清楚他究竟要去哪里。 ”钮德民说，其实当时自己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懂一点英语，今后拉老外乘客沟通时能方便一点。
当天下午，钮德民到新华书店买了一本袖珍英汉词典。从此，这本售价8元、仅有半个巴掌大的词典被他视作珍宝，一有空闲就翻看、背诵。记者看到钮德民手中的小词典的纸张早已发黄，封面也不翼而飞，书页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用蓝色圆珠笔记下的笔记和各种标记，“画五角星的是特别重要的，打勾的是重要的。 ”
这本小词典里还夹着不少卡片、广告纸，也有香烟壳、出租车发票等，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上面都写满了英语单词。“这是我平时学到的一些不错的单词或者是句子，就随手拿一张卡片记下来，再夹到词典里，有空就拿出来翻一翻。 ”
几年前，钮德民从机场接待了一个法国客人前往锦江饭店，客人正好在车上说了几句法语，引起了他的兴趣，“我觉得法语很好听，很浪漫！ ”钮德民说，当时那个法国客人非常友好，“你好”、“谢谢”等日常用语很快就记下来了，下班回家后反复练习。下次碰到法国客人时，就主动用法语与对方交流，既取得了对方好感，又练习了语言。
学习法语，仅仅是一个开端。随后，他又向西班牙语、意大利语、德语、日语发起了进攻。他自称学习这些语言完全是“鹦鹉学舌”，只是模仿对方，掌握比较常用的日常用语发音。钮德民说，一般来说，他接待的欧美老外乘客，都会说英语，大家交流起来还是挺方便的。 “因为学会了英语，他会借助英语再去学习其他语言。 ”
国际长途24小时开机
就像中国人在异国他乡遇到一个讲中文的人会感到很亲切一样，对于外国乘客来说，能够从出租车司机嘴里听到自己国家的母语，足以让他们对钮德民也刮目相看，钮德民常常是接待了一个老外乘客后，又会带来一批乘客，回头客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形成了良性循环。于是，钮德民自己掏钱印制了名片，上面用中英文写着工作单位、姓名、手机号码、出租车型号等信息。
“都说出租车司机是一个城市的名片，这话一点也不错。 ”钮德民说，的哥的形象往小处讲是代表公司，往大处讲就是代表上海、代表中国，所以，尽量要让世界各地的人们来到上海时，留下美好印象。为了争取更多的老外乘客，他的手机开通了国际长途，并且24小时开机，方便外国乘客与他联系，因为有时差，半夜被老外电话叫醒是经常的事情。
一天凌晨1点多，钮德民手机被一个葡萄牙客人 “叫醒”，客人称从浦东机场打车至淮海路茂名路，匆忙下车，行李忘在车上了，连发票也没拿，是一个在中国工作的朋友告诉他：“你可以向钮德民求助”。钮德民赶紧起床，问清楚上车时间地点、车辆颜色后，他立即致电相关出租公司的电调中心，通过GPS定位找到了这辆车子，及时送回了行李，让老外非常感动。
“目前自己每天接的老外生意，少则两三单，多则十几单。 ”钮德民说，每年的圣诞节和春节前夕，老外的生意特别红火，最多时一天有四五十单生意。 “做外国人生意，诚信守时很重要，哪怕是自己休息日，也一定要安排好。 ”钮德民说，因为作息时间的关系，许多业务自己做不了，他会及时安排其他的哥去做，时间一长，就形成了一支“小车队”，目前已壮大到20多人，每个人的联系方式都存在他的手机里，而他就像一个调度员，不但落实好每一单业务，还会跟踪服务质量，电话询问的哥“车子是否提前到了？ ”“客人是否接到了？ ”
钮德民说，他现在手中有100多个客户，其中90%是老外，遍布70多个国家，多数都是两大机场的接机业务。平时客人会因为飞机延误等各种各样的原因比约定的时间晚到。但他去浦东机场和虹桥机场接机的时候，总是提早15分钟到达，他还有一个好听的英语名字，接机时会举着自制的接机牌，十分醒目。
退休后与家人环游世界
在采访中，当记者询问钮德民，既然英语这么好为何不去考星级驾驶员时，钮德民淡淡一笑：“这个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只要社会认可我就行了。 ”钮德民一再强调，低调做人是他的原则，就想一心一意做好本职工作。
值得欣慰的是，钮德民的太太对他的工作特别理解和支持，即便半夜被吵醒也毫无怨言。钮德民对外语的热情也感染了家里人，有时候钮师傅的太太也会模仿他的样子，见到他就会招手说：“Goodmorn－ing，MrNiu！”
说起退休后的打算，钮德民坦言，外语还算过得去，退休后，想带家人一起去环游世界，可以把外语的能力再好好发挥一下。 “人的一生既要勤奋工作，也要学会享受。 ”钮德民说，不少老外乘客和他成了朋友，他们都希望他到他们国家去旅游，还说要给他当导游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