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羊肉串没有“羊肉味”?很多人还只停留在怀疑羊肉串由猫肉、鼠肉等冒充时,安徽大学09级生物科学专业学生薛纯就决定用专业知识去做科学的甄别。
“基因不会说谎。”4月份,薛纯陆续在合肥66个烧烤摊买来66串羊肉,对其肉类成分进行DNA检测,发现真羊肉不到两成。
7月2日,薛纯说希望能更进一步,做一个第三方检测机构,“不仅是食品,有毒有害物质、微生物超标等都能来检测。”
技术上没有难度,而让他难以逾越的却是技术准入壁垒。
“46串羊肉串里,41串是猪肉”
齐鲁晚报:你买的66串“羊肉串”,检测后都是什么肉?
薛纯:13串羊肉,46串猪肉,4串鸡肉,2串鸭肉和1串牛肉。
齐鲁晚报:这些肉串都是多少钱的?
薛纯:从五毛一串,到三块五一串。一元一串的46串,检测有41串是猪肉。两元一串的8串,有6串是羊肉。
齐鲁晚报:当初想过这些羊肉串里可能有别的肉吗?
薛纯:想到过,最初我是想看看有没有流浪猫狗的肉。我是学校动物保护协会的,我跟老师商量了一下,老师说,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合肥这边这种货源不充足,没法形成产业链。很幸运,实验结果也表明,我采集的样品里没有猫狗肉。
齐鲁晚报:很多人看完你的实验,觉着还能忍受,毕竟掺的只是猪肉、鸡肉和鸭肉。
薛纯:但我觉着不管你卖的是什么肉,只要你说卖的是羊肉,就得是羊肉。猪肉也好,鸭肉也罢,这和流浪狗流浪猫的肉没有本质区别,都是不诚信,都是对消费者的欺骗。
齐鲁晚报:这个检测的原理是什么?
薛纯:不管什么生物,体内都存在这样一类基因,它对所有的生命都特别重要,但彼此间却有差别,有点像人的指纹,大家都有指纹,又都不一样。我们做的就是,把这种基因测定一下,然后在一个全球的数据库中比对出结果。
齐鲁晚报:具体怎么做的?
薛纯:剪下一点肉,放在一个离心管里,加上专门配置的能将细胞裂解的溶液等,把细胞打碎。这时细胞里DNA、蛋白质就从细胞中出来了,但还是混合的,得分开,用专门的溶液萃取,把DNA留下,其他的去掉。
齐鲁晚报:然后就可以检测了?
薛纯:如果把DNA比作一千多米的火车,我们想要的,可能只是其中一节车厢,需要把这一节拿出来,再用相关技术把这一小段扩充到许多倍。这一小节DNA是分子级别的,用显微镜是看不到的。通过专门的仪器测定它的序列,然后通过全球基因库进行比对。
齐鲁晚报:检测结论准确度高吗?
薛纯:准确性能在95%以上。这其实就是相似度分析,就算相同的物种,比如两只羊,也可能有个别地方不一样,甚至最小的组成单元也会有不同,不能说100%一样才能确定,95%、96%相符就能确定它是羊。
“日常生活中接触的食品很容易检测”
齐鲁晚报:在学校实验室里,你检测一个羊肉串要花多长时间?
薛纯:快的话,三天。
齐鲁晚报:检测的成本有多大?
薛纯:我们也没细算,因为仪器都是实验室长期运作的。总的下来,大概上百块钱吧。
齐鲁晚报:很多人会认为做这种检测很麻烦。
薛纯:这对我们学生物的人来说,真是太简单了,百姓日常生活中接触到的食品,其实都很容易检测。
齐鲁晚报:还有好多人不知道能这样检测。
薛纯:是因为大家知识不够呢,还是我们搞教学的宣传不够,或者大家没有了解这种检测方法的渠道。
齐鲁晚报:同龄人中,跟你一样有这种实验室检测条件的是不是也很多?
薛纯:对。
齐鲁晚报:那为什么单单就你去做了?
薛纯:兴趣爱好吧,我好奇心挺强。还有我的社团经历和一点责任感吧,我就觉着学了这么多年生物,总得做点贡献吧。
齐鲁晚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食品安全的?
薛纯:很早。我老家是石家庄,三鹿对我影响最深,我从小就是喝它的牛奶长大。那么大的牌子,一下就那么倒了。
“检测机构的市场需求太大了”
齐鲁晚报:媒体报道后,有官方来找过你吗?
薛纯:没有。
齐鲁晚报:就你了解,一般哪些政府部门可以做这类检测?
薛纯:质监局吧。不过我通过新闻报道了解到,很多政府检测机构不接受个人来检测,有些需要你所在单位开具证明,才给你检测。普通老百姓想自己检测,基本上都很难。
齐鲁晚报:那你做的检测结果,法律上认可吗?
薛纯:应该不承认,要是承认,民间的食品检测产业早就发展起来了。
齐鲁晚报:老百姓去质监局检测,更重要的是他们需要检测结果的法律认可,可能是打官司需要维权?
薛纯:对,他们可能一直以为,只有质监局有这个能力和技术,质监局更重要的是,有一个法律上的认可。你那边检测出来,顶多大家说一下,但真正涉及到法律效力,再有学术权威,没用。
齐鲁晚报:你曾说,如果能得到官方授权,想开个检测肉类真伪的机构,是希望官方给你一个资质吗?
薛纯:对,你是什么级别的检测机构,你凭什么是这样的机构,需要得到认可,我觉着这是法律上的授权机制。
齐鲁晚报:现在还打算开吗?
薛纯:如果形势发展得好,有这个渠道可以开的话。主要还是资质问题。我觉着,一旦这个批下来,全国各地(这种检测机构)就会像雨后春笋一样。
齐鲁晚报:因为市场需求太大了?
薛纯:太大了。现在食品安全有太多人关注,而且这个检测技术已经相当成熟了。
齐鲁晚报:但现在有些官方的检测机构收费挺高。
薛纯:对。他们主要不是技术,是权力,有那个认可,有些价格确实很高。而别人再便宜都没用,法律上不认。我觉得一旦权力放开了,各种民间机构一起来,就有市场价了。
齐鲁晚报:还有哪些老百姓很关注学校实验室也能做的检测?
薛纯:比如微生物超标,微生物产生的有毒有害物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