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珍珠区北端，在波特兰最古老的军械库里找到座位坐下，观看波特兰这座绿色城市欢快的夜间表演。“这是……这是……”观众对着舞台上引导员高举的牌子，大声喊道：“《实时在线》节目(LiveWire)!”声音在这座历史悠久的石头要塞里震耳欲聋，令《牧场之家好做伴》(Prairie Home Companion，美国一个极受欢迎的电台节目)的粉丝也相形见绌。这里是格尔丁剧场(Gerding Theater)，一座用水泥、钢材和玻璃进行了重新装修的漂亮建筑;节目在这里录制完毕后，将于晚些时候在俄勒冈公共电台播出。观众的装扮时尚各异，从邋遢的摇滚装扮到学院派装扮，不过大多数人都是休闲装扮，对于演员说的笑话、技巧娴熟的波特兰大提琴乐团(Portland Cello Project)和土生土长的另类摇滚丹迪·沃霍斯乐团(Dandy Warhols)的表演，人们都给予了热烈的回应。
中场休息时，大家都直奔大厅里那台先进的咖啡机，大厅里还配备了互动式的显示器和无线上网系统。剧场的社区计划经理蒂姆·杜罗彻(Tim DuRoche)介绍了这栋建筑在环保方面所获得的荣誉：“这是美国唯一一个运用可持续性材料进行装修的剧场，拥有美国绿色建筑委员会(USGreen Building Council)颁发的证书;外面有一个‘生物湿地’，景观美化用的都是本地的物种;对雨水进行收集后用于灌溉，也用于节能马桶冲水。这些特点可以引发人们对环境的思索。”穿着黑色衬衣和咖啡色外套的杜罗彻多才多艺，他还是餐厅和舞蹈表演的评审、一支爵士乐队的鼓手，还从事跟环境的可持续性、干净的空气质量和设计方面的工作。
在今晚《实时在线》的节目单上，还夹着一份名叫“绿色洁净指南”的插页。整场节目都贯穿着对环境问题的持续关注，它们赢得了现场最响亮的掌声。在这里，可持续性似乎并不是一句空头口号，而是一种人人担当的社会责任。第二天，有人把我介绍到波特兰的另一项环保创意活动，地点在密西西比大道社区的重建中心(ReBuilding Center)，这是一个洞穴状的仓库，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二手建筑原材料和部件。从中心的外表看，像是用捡来的各种怪异的大型雕饰品组合成的大杂烩;但在中心里面，则是卖场，有木料、管道装置、谷仓的墙板、门、地板、栏杆、百叶窗、浴缸——简而言之，品种齐全的建筑废料在这里变成了一年300万美元的生意，变成了每一位来波特兰的人都不应错过的景象——亲眼看看此处品种之惊人以及波特兰人在环保方面已经走到了什么程度。
该中心的创办人肖恩·恩迪科特(ShaneEndicott)穿着一件旧的T恤衫，信誓旦旦地说道：“我们有45名员工，他们每天把8吨产品返还给波特兰人用于修建房屋。我们的想法是，收集大家认为属于废料的东西，再把它们返回给社会，供大家再次使用。”
波特兰是少数设法减少温室气体排放的美国城市之一。在这里，四处可见可持续性的，对环境损害小的生活方式。可持续并不是一句口号，而是一种社会责任。他说，自己的目标是“创建一个可供其他地方借鉴的非盈利模式”。“从新奥尔良到科索沃的贵宾都会把我们这里列到他们的行程表上。无需什么技术突破，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东西就能挽救社会。世界各地的人们都想看看我们做了什么、是如何做的。我们让他们过来参观，学习这些制造方法。”
埃普勒尔·梅尔尼克(April Melnick)是一位32岁的艺术家和服装设计师，在斯邓姆顿咖啡馆(Stumptown CoffeeRoasters)当服务员;她知道要做出一流的咖啡，除了需要好水还得加上其他一些因素。“我们混合了来自南美、非洲和印度尼西亚的咖啡豆。混合比例依据收成每年都会做调整，”不过具体的比例却是“国家机密”。
斯邓姆顿是源自波特兰的一个咖啡店连锁品牌，第一家店开在东南区的迪维辛大街(Division street)，现在在波特兰已经拥有了5家分店。一杯特醇咖啡或者一杯豆浆拿铁引发的心满意足的啧啧声从这些店面里传出来，斯邓姆顿那特有的、棕色液体所散发出的芳香飘入了嗅觉可达范围之内每个人的潜意识中。我和梅尔尼克正位于西南区艾斯酒店(Ace Hotel)内的斯邓姆顿咖啡馆。我们穿过大堂，坐在铺着可循环使用的绿色军用雨披(剩余军用物资)的沙发上，听着手动咖啡研磨机发出的震颤声。
“斯邓姆顿咖啡馆是一个工作非常忙碌的地方，”梅尔尼克说道，“不过你也能够学到如何用米斯特拉尔(Mistral)咖啡机做出一杯完美的咖啡来，那上面带有很多的调节装置。”在年轻的创意工作者中间，她这样的工作是很多人孜孜以求的，他们可以在不用轮班的时候去海滩或者去附近的群山徒步旅行、滑雪、玩滑雪板或呆在家里做自己喜欢的项目，至于梅尔尼克，则用这些时间来准备精品设计师们的时装秀。
我们的杯子放在一扇巨大的工业门改装成的咖啡桌上，这很有可能是从重建中心直接搬回来的。艾斯不能算是严格的可持续性酒店，不过他们尽量做到这一点，书架上放满了约翰逊、托尔斯泰、王尔德、布雷特·哈特等作家的二手书。楼上的房间装修风格是最新的生态时尚：放卫生纸的是废旧的管道装置，垃圾桶是废旧的油漆桶，无骨架的床铺上面铺着定制的彭德顿(Pendleton)纯羊毛毯。酒店的顾客主要是年轻的时尚中人，穿着牛仔短裤、头顶卷边帽、戴着长链子，一副快活的样子，放眼望去看不见把衬衣扎在裤子里的人。
酒店大堂一头连着隔壁的克莱德公共餐厅(Clyde Common restaurant)，它构成了风景的一部分，一场流动的盛宴，顾客坐在大桌子旁进餐，酒吧提供各种饮品，从家常风味、不含酒精的柠檬姜和薰衣草汽水，到流行于19世纪末后曾遭禁的苦艾酒——这种酒在这里出售的时候会与水混合(水倒自一个古董银质加水器)，从而呈现出混浊感。
把可持续发展视作社会责任感，是令人钦佩的。我在想，像美食餐厅、咖啡店以及自酿酒吧这些充满高度竞争的买卖，也会坚守这个原则吗？离开斯邓姆顿咖啡馆、艾斯酒店和克莱德公共餐厅后，我来到东南区鲍威尔大街(Powell Street)上的霍普沃克斯城市酒吧(Hopworks UrbanBrewery)，去品尝波特兰人最爱的饮品——微酿啤酒(一种生态自酿有机啤酒)。
我在酒吧里找了一个座位坐下，头顶吊着由漂亮的老自行车的车架组成的格子架。这儿的生啤龙头设计得像通用扳手，男厕所里装饰着香蕉形车座。这儿的老板克里斯蒂安·埃廷格(Christian Ettinger)穿着徒步旅行用的短裤和运动鞋，他告诉我说，自己“没做过市场研究，只是我喜欢户外运动，喜欢啤酒、比萨和自行车。我想波特兰一定有人喜欢把它们组合在一起，后来的市场反应真是令人惊叹。”
在霍普沃克斯酒吧西侧的停车场，铺设的是可渗透的材料。锯掉一半的旧金属桶用做花盆，桶里种植着各种土生物种的花花草草，它们由雨水浇灌。酿酒锅下面的炉子用的是生物柴油，埃廷格那辆老式的大众高尔夫也是用的这种燃料。这辆汽车也会使用霍普沃克斯酒吧油炸炉用过的废弃植物油(SVO)。
这里使用的是高效能冷藏室，家具都是用废弃的木材制作，涂的是低挥发性的有机混合涂料。
“重点在于，”埃廷格继续说道，“一路走来的每一步都是在挑战传统习惯。霍普沃克斯酒吧是第一家生态自酿啤酒咖啡馆，生产带有认证的有机啤酒，而且我们的餐厅只提供本地出产的食物。最初这样做花费会更贵，但长期的回报是可观的。”
此时，有62位雇员在这个吸引人的环境里工作，为那些有着某种共同之处的顾客服务。埃廷格说：“波特兰致力于一些重要的事情，”这是霍普沃克斯酒吧在午间向骑车的公众开放前的片刻宁静。“我们不过是一些让生活更负责的当地人，做一些我们喜欢做的事情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