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需要自由呼吸的教育，脱离人文校园就会窒息”、“教育改革要顺应学生天性”、“4000个学生就有4000张课表”……

　　因为这一系列颇具改革气势的思想和实践，加上前段时间教育部的肯定及中央电视台的报道，北京十一学校今年红遍大江南北，校长李希贵也成了中学校长第一人、教育界的超级明星，人称“贵爷”。

　　6日，李希贵现身杭州天地实验小学，与当代教育家杂志社总编李振村一起，参加第二届当代教育家论坛。天地实验作为论坛承办方，一直在探索儿童自由成长课程。

　　尽管“贵爷”的普通话不怎么标准，但仍吸引了上千名粉丝到场听讲，而且都是省内外中小学的精英。大家发现，“贵爷”的魅力，其实是教育改革者的魅力。这种魅力来自于对学生个体的认可和尊重，“不是让学生来适应课程，而是学校的课程要为每个孩子的学习而设计。”李希贵告诉记者：“课程改变学校。”这也正是本次论坛主题。

　　分层学习一层学好了

　　不一定非要升二层

　　见到李希贵前，许多校长和老师把北京十一学校的走红，归功于各类新闻报道中所说的——“推行学生选课走班，开发出300多门可供学生选择的学科课程，全校4000多名学生，每人拥有一张独一无二的课程表”。

　　但“贵爷”本人显然没把这张独一无二的课程表当回事，他更在意300多门课程的开发过程。

　　他说在北京十一学校，数学、物理、化学等理科学科按难度分为1~5个层次。随着数字的增加，难度越来越大。

　　“但是初中的数学1，跟高中的数学1是不一样的。因为高中生是通过中考来到我们学校的，没有数学很弱的学生，但初中生就不一样了，划片招生，大量的学生甚至一辈子也不需要学好数学。这样的学生，我们希望他们有一段愉快的数学学习时光，能够获取自信。”李希贵校长说。

　　据说，意大利一位著名钢琴家访问北京十一学校，听说这个想法时，激动得要跳起来，他说：“太棒了，可千万不要让这些宝贝学数学。这些孩子如果学会数学的话，就彻底扼杀了他们的艺术想象力。”有意思的是，在这所学校的数学1的班上，确实有好多是小提琴手，还有大提琴的骨干。

　　现在浙江许多中学也开始尝试分层走班，而且实行动态管理，在一层学好的，就可以升为二层。但是这种做法李希贵并不认同：“学生在一层好不容易学得好一点，你给他升到二层，那不是又变差生了？学校分层教学的目的，不是让学生上到更高层，而是找到适合学生的课程。学生学得愉快，就可以了。”

　　课程选了，体验了

　　学生才能找到潜能

　　今年浙江出台的高考改革方案，关键词是选择。眼下，很多学生和家长都在为如何做七选三这道选择题而纠结，不知道该选啥，又唯恐选错。在李希贵和北京十一学校的老师们看来，选择并不可怕，反而是发现潜能的最佳方式。

　　“贵爷”说，十一学校曾经有个女生，到了初三仍认为自己数学不咋地，别人都考满分，她考93分。到高一要选数学1、2、3、4、5，五个层次，有个前测，一测她在高一新生当中排在前10%里，于是就选了最高端的数学5。在数学5的课堂上，她才发现自己数学厉害，别人考90多分，她也考90多分；别人考60多分，她还能考90分。她自此爱上数学，还说大学想读数学系。

　　有调查组织对全世界37个国家做了一个抽样调查：你认为你自己被大材小用了吗？在这个问题上，中国遥遥领先，有84%的人认为自己被大材小用了。贵爷认为就是因为我们没有选择，被考试追赶，一直没有发现自己的潜能。

　　北京十一中学现在开了九门戏剧课，每门课的学生都超过200名。因为学生多，排练厅不够用，服装道具都比较寒酸。有人问过李希贵，你建这么多排练厅，哪一个都不上档次，不如集中财力搞一个，学生排练好了，到学年结束的时候汇演一下。

　　李校长和同事们没同意：“这和我们的课程定位有关系，我们戏剧课不是为了汇演，甚至他们根本就没有汇演，我们要的是排练的过程，体验的过程。”

　　“人的潜能就像矿产资源一样，埋得很深，我们很难发现，你自己都不知道。”李希贵想告诉浙江学生和家长，课程选了，体验了，才能找到潜能。

　　课程改革要改到

　　能包容非同寻常的孩子

　　都说北京十一学校高考升学率很高，学生很优秀，但“贵爷”挂在嘴边的故事，说的几乎都是“问题学生”。

　　比如，有个小男生初一刚来时，发现学校公共区放着好多电脑，好多学生去查资料，做作业，他开发了一款病毒软件，一个一个往里装，然后躲在旁边观察。看到学长去用电脑的时候打不开，用杀毒软件杀不死，他特别开心。

　　终于有一天这个学生被学校发现了，决定给他搭建一个包容性的课程平台，问他需要什么样的硬件和软件，给他配备起来，这个孩子就被“招安”了，现在就开发那些对大家有益的软件。

　　十一学校曾经还遇到过这样的一个学生，马术非常厉害，但是学习成绩非常差。招不招这个学生？如果招了，学校估计就达不到百分百的重点大学升学率了。结果，十一学校一致决定，招了!

　　“课程改革，就是要改到能够包容有不一般的想法的、非同寻常的孩子。”李希贵说，“在十一学校，我们提出了这样一个追求，叫办一所不完美的学校，培养一批有缺点的学生。因为没有一个人是完美的，为什么要求我们的孩子完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