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破皮了的足球，依然是孩子们的宝贝。陆伟摄

不仅义务支教，周晓伟还组织募捐赞助。陆伟摄

　　全校100%的学生会踢足球——敢响亮地喊出这句口号的，并不是某所足球学校，而是一所在大山深处乡村希望小学。金华箬阳乡希望小学，全校只有86个学生，一个年级就一个班，所谓的足球场是一块比篮球场还小的空地，但操场上追着掉了皮的足球满地跑的孩子们，他们感受到的快乐是如此纯粹。

　　“如果你真的想做一件事，全世界都会帮你。”这句话所说的奇迹，发生在搭车去柏林的洲际公路上，而这块小球场上的故事是：如果这些孩子真的喜欢足球，全世界都会帮他们。

　　不会踢球的校长

　　“厚着脸皮”带出一支校队

　　箬阳乡素有金华的“小西藏”之称，全乡海拔在600—1100米之间，金华境内最高峰竹蓬尖就在箬阳。这里的孩子最缺的，是被大山阻隔的父母之爱，以及对那个大山之外的世界的了解。校长陈晖介绍说，这里90%的孩子都是留守儿童，学校几乎就是他们认识世界的惟一出口。

　　“那是2012年，金华婺城区办第一届校园足球联赛，他们电话打来跟我说，只有七支队报名，成绩取前八名。我查了下我们学校之前十年什么荣誉都没有得过，也算是‘利益驱使’，就报了名。”没有教练，这位打乒乓球在行的校长自己也对足球一窍不通，就一边看教材自学，一边就教上了，“就是教他们传传球，带球然后一个急停，我示范也做不来，就是跟他们讲讲怎么做……”

　　没有足球场，操场还是坑坑洼洼的泥地，一些孩子连球鞋都没有，赤着脚也无所谓——这是真正意义上“光脚不怕穿鞋的”，一个多月后去打比赛，箬小的小球员惊喜地发现，上了场好像跟谁都能比一比，居然还赢了一所有一千五六百名学生的大学校——那种感觉，一定比那年只有不到40万人口的马尔代夫队进了中国队一个球还爽。

　　“没有垫底，我们的信心也足起来了，回来就把足球在全校开展起来了。”回忆起箬小足球之路的开头，陈晖半开玩笑说：“我们脸皮是比较‘厚’的，对成绩这一块没要求，有机会就要让孩子们出去见识见识。”

　　志愿者接二连三来执教

　　孩子们吃着百家饭成长

　　到现在，箬小的校足球队已经组建了三年，陈晖和去年来支教的年轻女体育老师孟一飞共同“执教”，在全校范围，足球也成为体育课上每个学生不分男女都会来几脚的保留项目。第一次是“厚着脸皮”出去参赛，上了路，毕竟还是要努力把足球水平往上带的，仅仅靠校内的几位老师肯定不行。

　　还好，在这所连勤杂工都很难招到的山村小学，一分钱报酬不要，还捐款捐物积极帮着拉赞助的义务足球教练，竟然有五六个。

　　金华校园足球老牌劲旅江滨小学足球队教练周晓伟，是金华业余足球圈老大级的人物，箬小得到的第一笔足球援助，他是牵头人。通过足球QQ群，他把箬小的故事转述给金华地区数十支业余球队，第一次就募集到三千多元现金以及球衣、足球，两个星期之内就全部送进学校。

　　更让箬小的足球小将们开心的，是每一次周晓伟亲自进山指导，几乎在任何时候，只要周教练一上操场，孩子们会用最快的速度站好队，准备上课。

　　另一位志愿者张飙，他儿子曾是周晓伟手下的队员，现在他把小学毕业的儿子送到恒大足校，自己则跑来当起了别人家孩子的教练。从市区坐车到箬小一个半小时，走的盘山公路用周晓伟的话说“每次都紧张得出汗”，每周张飙保证能去两次，“有时候老婆不在家，就一连待个三四天”。他开玩笑说，虽说在山上能吃到真正的红烧土猪肉，可连续吃几天也没菜可换，还真有点受不了。

　　没有固定时间，没有固定教学内容，谁来了就教一点，箬小的足球队就像是吃着百家饭、穿着百家衣长大的。在这些对每一次学习机会都如饥似渴的孩子面前，教练们也被小球员的淳朴与执着感动着。

　　不敢说话的留守少年

　　现在和大人踢球也不怵了

　　“最明显的就是学生的自信心足了，”陈晖说，“山村的孩子和城里的相比，身材明显要吃亏，以前带他们打比赛，会很怕，说‘他们个子那么高啊’，去周教练他们学校训练比赛，紧张得迈不开腿，下来吃不下饭，到今年已经好多了”。

　　上届金华市比赛，代表婺城区参赛的箬小得了第六名，半个月前在金华浙师大举行的浙企世界杯比赛上，这帮小学生居然和成年人打起了比赛。“主要也是带孩子去大学见世面，赛前先和对手打过招呼，五人制比赛，我们上了六个人。”陈晖说，“开始孩子们也拘谨，很害怕，但是回来跟我说，这场球踢得很高兴、很快乐。”

　　校队队员四年级生沈瑞宏父母在义乌打工，一年只有两个月在家，平时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用陈晖的话说，以前沈瑞宏说话都是拿屁股对着人的，相当内向，通过足球训练，和老师同学的交流都多了，胆子也大起来了。“就在今天，他和小孟老师说话能看着老师了，还说，‘老师，你怎么老盯着我啊？’”

　　在那场和大人队比赛中，对方队守门员有一次故意把球抛到箬小的前锋陈建伟脚下，他可是玩真的，三晃两晃起脚打门，还真进了。“一开始还有点害怕，他们踢球力气那么大，后来就不怕了。”他说。

　　这个四年级男生以前可是有名的刺儿头，低年级转校后又因为别校老师管不了他，再次转会箬小，他曾上课时间溜出课堂上山挖笋，让老师们又好气又好笑。即使一开始加入校队也并非自愿，现在这位头号主力再也没在球场上让老师头疼过。“因为足球还是要讲纪律性的。”陈晖分析说。

　　期盼下一位支教老师上山

　　现在箬小老师和志愿者们最大的愿望，是把足球作为箬小的名片，继续做下去，这需要更多人的支持。

　　学校只有一块操场，翻新时只能做成田径场的粗粒塑胶地面。虽然耐磨却特别伤球，周教练组织捐助的品牌足球，踢不了几个月就掉皮了。

　　更大的缺口在师资。小孟老师今年暑假支教期满回原学校，下学期的体育课和足球训练成了大问题。陈校长特别希望找一位和小孟老师一样，专业对口，能教足球的体育老师接班。

　　抽空上山随时给孩子们送几个足球、教几招脚法的热心人，谁能来接过爱心接力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