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双重转型报告会”暨厉以宁新书《中国经济双重转型之路》发布会16日在北京举行。发布会上,厉以宁一针见血地指出,中国现在的状况是初次分配有差距,二次分配扩大差距,这是一种怪现象,要改。而改革的“药方”正是“城镇化”,“就地城镇化”是有效措施。
在《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全文发布的第二天,著名经济学家厉以宁的这部关注当下时政、经济热点的《中国经济双重转型之路》即在北京发布,这其中似乎有特别的深意。
在厉以宁不到一个小时的演讲中,所有的话题都紧紧围绕着中国当下的改革展开。与其说这是一场演讲,倒不如说这是一堂以中国当下改革为话题的课程。
从“厉股份”到“厉城镇”—陈规当变终须变
“厉股份”,相信从上世纪八十年代走过的人都还对这三个字有一定的记忆。这是上世界八十年代,厉以宁因论证倡导我国股份郑改革被经济学界加上的绰号,,也可以算是对厉以宁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经济思想的一个注脚。
今天,当改革开放即将进入第36个年头时,厉以宁的这个在当下已经有些模糊了的绰号与注脚再次发生了新的变化。
“厉老的这一思想我认为可以称之为"厉城镇"”,人民日报社研究员宋光茂如是说。“城镇化”,这个我们今天耳熟能详的词语,如同“股份制”一样,再次被冠以“厉”这个姓氏。其缘由是厉以宁力推的“就地城镇化”概念。
“初次分配有差距,二次分配扩大差距”是怪现象
当然,厉以宁对于“城镇化”有着自己的独到见解。而其见解的提出,与不满当下的收入分配体制为开端。“中国现在的状况是初次分配有差距,二次分配扩大差距。”厉以宁认为,这并不正常,是一种“怪现象”。
在他看来,这种“怪现象”就是由于“中国存在着城乡二元结构或者城乡二元体制”造成的。“拿教育来说,城市人均教育经费多,农村人均教育经费少。即使是义务教育,农村学生学习质量也不高,读完初中后就开始找工作,只能在低等的劳动市场干活,这种情况慢慢会形成社会阶层固化,影响到收入的初次分配。”
“在二次分配领域,拿看病来说,城市职工看病公费医疗;农民工办合作医疗的也要交一部分钱,还有的没办合作医疗。所以要改。”
而对于该怎么改,厉以宁开出的“药方”正是“城镇化”。
5亿多人进城会变成什么样?
厉以宁认为,城镇化只是一个过程,其最终目标是要完成城乡一体化。他说:“如果不破除城乡居民权利的不平等,那就会产生户籍的歧视、差别对待。因此城镇化是在这个背景下实施的,所以城镇化最后是要实现城乡一体化。城乡一体化是我们的目标,城镇化是过程。”
毫无疑问,这个过程其实正给中国的各城镇带来巨大压力。厉以宁介绍,中国现在的城镇化率,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是51%或52%,如果把农民户籍刨掉,中国的城镇化率可能不到40%。“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要达到美国90%的城镇化率,或者西欧80%的城镇化率,到时候得有5亿多人进城,那城市变成什么样子啊?土地够吗?淡水供应够吗?人们没法生活下去,都感到这个生活质量大大下降,所以中国不能这样。”
据此,厉以宁再次为这个本就是一剂药方的“城镇化”开出了药方—新社区,亦称就地城镇化。“中国那么多人如果都挤到老城区、新城区不行,要分流到新社区,就地城镇化这是可行的。很多地方都在实行这样的一种方式了,农民在当地就融合了,这就是城镇。”
在厉以宁的这套设想中,在城市务工的农民工将转变为“城里人”,而农民这个词将不再是一种身份,而是一种职业。
从“厉股份”到“厉城镇”,厉以宁再次为中国的发展开出了“药方”。“改革”似乎是这位老人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到今天持续关注的话题。曾经在1980年,厉以宁在一首诗中充分标明他坚定改革的态度:
七绝·无题
隋代不循秦汉律,明人不着宋人装。陈规当变终须变,留与儿孙评短长。
“陈规当变终须变”似乎更应该成为从“厉股份”到“厉城镇”的一个生动注脚。
用腿跑出来的书—了解民情不在小洋楼
在厉以宁的这本新书中,除了为中国改革开出的药方之外,更为引人注目的就是大量的实地考察资料与民间的各种故事。用人民日报社研究员宋光茂的话来说,这本书“是用腿跑出来的”。
土地确权如同当年土改
在新书的第一章,厉以宁就提到了产权改革的问题。具体来说,农民土地的确权问题成为了他关注的重点。“土地确权就是现在农村改革的启动,土地确权这个问题非常重要,因为在当前,农村改革从哪里启动呢?最重要的环节在哪里呢?就是土地确权问题。”
而他在浙江的考察正充分印证了这一点。提及这次调研,厉以宁说:“去年11月下旬,正是十八大结束以后不久,我带领调研组到浙江的杭州、嘉兴、湖州三个市下面的县做了土地确权的调研。令我们全组调研人员非常吃惊的,一走进村子满地都是炸完的炮仗,纸屑遍地,就跟当年土改完的景象一样。我们经过调查、座谈,听取汇报,土地确权的确要大变革。”
在厉以宁看来,土地确权其实就是给农民吃了一颗“定心丸”。“农民心里踏实了,农民说我现在的土地确权了,我不怕别人随意的侵占,他不敢,因为我已经确权了。承包地的经营权、宅基地的使用权、宅基地上房屋的房产权都有已经明确了,他能够随便圈我的地吗?能够拆迁不经过同意把房子拆了?他不敢。所以心里踏实了,土地流转也心里踏实了。原来是如果土地入股,就怕入股以后土地就归你了,现在不一样了,土地确权以后我入股了。出租以后就不算我的了?出租以后还是你的,所以这个农民放心。”
牧区不要有城镇化指标
在被问及中国牧区城镇化的问题时,厉以宁坦言,牧区的城镇化的确有其自身的问题。而这些问题的发现仍然是源于厉以宁“用腿跑出来的”。
“我们是内蒙从最西面的额济纳旗,一直到最东面呼伦贝尔、兴安盟,都去了。的确牧民不喜欢进城。牧民现在牵着羊过的挺舒服,他愿意什么时候干活什么时候干活,进城务工、上班他不干。想干了喜欢跟羊、牛走走,而且都开摩托车跟着羊;不喜欢干就当学徒,做帮手。那他们为什么要进城,所以我认为牧区不要有城镇化指标。”
如果说从“厉股份”到“厉城镇”体现了厉以宁在时间中的历程,那么从浙江农村到内蒙草原就能看出厉以宁在空间中的足迹。在他看来,经济学是致用之学,理论创新源于社会实践,只有读万卷书的同时走万里路,才能真正摸到经济的脉动。
在1996年,厉以宁就曾为他的《转型发展理论》一书出版作词,告诉人们“了解民情不在小洋楼”:
相见欢
边城集镇荒丘,大山沟,多半见闻来自广交游。下乡怨,下海恋,下岗忧,了解民情不在小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