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意义上说,钻石是沙漠最好的朋友:在发现钻石之后几个月,纳米比亚将从与南非的交界处往北450英里远,接近全国一半的海岸地区列为禁区。安全规定极其严格:除了矿工之外,不许任何人进入。而因为这个禁区从海边向内陆延伸62英里,这片我们正在穿越的广袤内陆沙漠也就从1908年起未被触及了。直到今天,这里仍是人迹罕至。
我们开着车,伴着带有咸味的空气,朝着落日的方向驶去。在最后一座沙丘的顶端,我们看到了一幅令人惊叹的美景:高耸的沙丘俯瞰着狂野的南大西洋;从南到北,在目力所及范围之内,金色的沙子与深蓝色的海水交汇。我们从沙丘顶端俯冲下降到了海边,在一块洼地处扎营,用我们的车子围成了一圈,来阻挡夜间的大风。伴着海浪拍打的轰鸣和白沫冲岸的嘶嘶声,我进入了梦乡。今夜,所有的钻石都挂在天上。
“听,”自然学家阿比萨·安哥拉(Abisai Angula)说,“你能听见它们挥动翅膀。”我们站在这个大自然的交响音乐厅里。这里是如此安静,两只乌鸦在头顶上呼啸而过,空气吹过乌鸦身上的羽毛发出的哨音清晰可辨。这是纳米比亚除埃托沙国家公园以外最受游客欢迎的景点。在这个7月旅游旺季完美的清晨里,我们是唯一的游客,别无他人。
我们已经离开了禁区,到索苏斯维雷(Sossusvlei)游览。这里有高达千尺的纳米比亚最高的沙丘,环抱着龟裂的白色黏土盘;这里的风景是明信片和旅行指南封面上的常客。我与在附近的库拉拉沙漠旅店(Kulala Desert Lodge)工作的年轻导游安哥拉一起徒步。这座旅店拥有自己专属的公园大门,让我们在大批游客到来之前捷足先登,进入到公园里。
“很久以前,桑人,也叫布希曼人,沿着河流的走向来到这里,”安哥拉解释说,“发现这里到处是植物、鸟还有动物。他们便管这里叫‘索苏斯维雷’,意思就是‘水汇集的地方’。”
但是河流改变了河道,现在只有像骨架一般奇怪的骆驼刺还留在我们正在游览的这片名叫死亡谷(Dead Vlei)的黏土盘上。安哥拉告诉我,通过碳含量年代测定法测定,这里的树都在600至900年历史,因为太干燥而未能腐烂,它们都是水的力量留下的纪念,有水则生,无水则亡。
在我们上方,我们看见第一批游客正在沿着最高沙丘的沙脊向上走着,落日余晖剪出他们小小的剪影。我们一路走到死亡谷之外的平坦沙地上,在那里安哥拉向我展示了跟人一样
第一只跳羚走上了黏土盘,然后是3只、6只、10只,到这里来查看甜瓜。这时又来了2只大羚羊和3只震颤着羽毛的鸵鸟。豺迈着轻松的步伐一溜小跑过来,几只非洲白颈鸦从旁边滑翔而过。而正当我在日落之前准备回程的时候,一只淡色歌鹰落在了一座沙丘顶端,搜索着晚餐的猎物。
“该走了。”康拉德·布雷恩(Conrad Brain)一边驾驶着赛斯纳飞机从沙丘顶上倾斜飞过,一边说。随着飞机盘旋爬升高度,我明白了为什么:一场沙暴从峡谷里开始,像一团白色的云一样朝索苏斯维雷冲过来。
我们从空中俯瞰着沙漠,既能快速浏览纳米比亚的广阔土地,又能欣赏到塑造这块土地的巨大力量。布雷恩,大家都叫他“纳德”(Nad),是为数不多的从高空对这个国家了如指掌的人之一。他小时候在南非长大,从小就跟随他的父亲,著名古人类学家鲍勃·布雷恩(Bob Brain)一起挖掘人类化石。
但是当他长大之后,纳德把他的兴趣转向了活着的灵长类动物,研究沙漠狒狒如何在索苏斯维雷北面的奎斯布河(Kuiseb River)河谷最为严酷的栖息地里生存下来,并因此获得了博士学位。“在这里,最高气温会远远超过48摄氏度,”纳德回忆说,“但是那些狒狒能够在滴水不进的情况下,生存长达117天。它们每天都生活在生与死的边缘。”
缺少降雨是纳米比亚大部分地区的祸根。从天空往下看,大地的花纹十分明显:沿着海岸一线,不规则的河流穿过沙丘或者跨过晒得发白的土地蜿蜒进海里。
发苍苍的布鲁克纳轻松地坐在一张软软的椅子里,讲述着上世纪60年代他第一次来到今天的纳米布自然保护区时候的样子。
那时候的纳米布归13个阿非利卡牧羊人所有,其中有些人是因为二战时在北非与德军作战而受奖,获得了纳米比亚的一些土地。没有野生动物,被围栏围起来的这片土地因为过度放牧的原因,即使在最好的年头里也只能刚刚够牲畜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