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一飞冲天,真的不易。
“小飞象”坐落在居民区里,有时,孩子无意识地高喊,吵了邻居们的生活,酒瓶子直接从楼上扔下来,差点儿砸在赵星头上。
接手“小飞象”已经快3个月了,学校仍只有两个孩子,老师们纷纷辞职。赵星感觉快要撑不下去了,“明天,如果还没有新的孩子过来,就关了这个学校。”春天的北京,早上还有几分寒意,但赵星犹如参加仪式般穿上了自己最漂亮的一条亮色连衣裙。也许是天意,这一天,学校里竟一下来了3个孩子,留住了她。
最初,“小飞象”每月收入7000元,交了6000元房租,再交水电费,都没办法给老师开工资。赵星不断用自己的积蓄补贴,原本给儿子攒的钱都投进了“小飞象”。她想的不再仅是自己的儿子,而是这群“星星的孩子”,她要给他们造一个家,给他们赢一个未来。
孤独症孩子真的像是来自另一个星球,他们游离在现实世界之外,普通的声音在他们的耳中如雷轰炸、如针刺耳。他们有的喜欢某种特定材质,有的喜欢某种特定味道,有的喜欢某种刺眼光线,他们对自己喜爱的动作,做得准确无误,乐此不疲,甚至一生都在固执地重复着一个没有意义的动作,比如撕包装纸,比如咬手指。
“小飞象”里的14个孩子,就好像14颗小星球,14条轨道,需要一条条地去并轨。
挫败感时常折磨着赵星,但她从未放弃。无论这些孩子来自多远的星球,赵星都决意做他们的导游,带他们飞回地球,指引他们回家。
妞儿刚来的时候,一口饭也不吃,每天就靠雪饼等零食充饥。一到饭点儿,老师们就要端着饭碗追在她屁股后面,学校里就会传出妞儿撕心裂肺的哀嚎声。赵星不许老师斥责妞儿。每次吃饭,她都组织其他小朋友围着妞儿坐一圈,捧着碗吃饭,一点点“感染”她。夏天结束的时候,妞儿终于吃下第一口稀饭。
那个一直留在学校的晔晔,喜欢翻看别人的包,看见什么抢什么,心情不好时,甚至会踢打别人,老师只好把他“隔离”。慢慢地,赵星读懂了晔晔,他只是没有规则意识。赵星让晔晔回归集体,让他和伙伴们一起玩,熟悉规则。晔晔也在自己的世界里小心观察,半年过去了,他开始接受规则,能在老鹰捉小鸡的游戏里准确地扮演老鹰或是小鸡,偶尔还会主动招手和别人打招呼。
在赵星看来,“星星的孩子”比正常人要敏感得多,只是不会交流和表达,接近他们没有多难,只要你肯改变看他们时的怪异眼光。
4月2日是世界孤独症日。10个志愿者组织的200多名志愿者来到“小飞象”,陪孩子们一起游戏。这是赵星心中更远、更大的一份期盼与努力。
“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如果我能影响10个人,他们就可能影响100个人、1000个人。”她邀请社区居民来学校里看孩子们上课,带着孩子们去军营参观,组织大学生志愿者来给孩子们讲故事,努力给他们创造与社会接触的机会。她想让孩子熟悉健全人的社会,也让健全人认识这些“星星的孩子”。
赵星喜欢一部叫《遥远星球的孩子》的纪录片,“我们看见遥远星球上的孩子,正一个一个降落在地球上。也许,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好导游,能理解他们的星球,也帮助他们认识在地球上的生活规则。”
“或许他就在你我身边,我们每个人都可能成为他们在地球上的导游。”
说这番话时,她涂着淡紫色眼影的双眼中流露着光彩。(记者侯莎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