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建伟教授
植物生长素极性运输是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发现的,但其调控机制一直是困扰学术界的难题,浙师大特聘教授潘建伟博士课题组近日在该领域取得了新的进展。2月19日,美国出版的《植物细胞》学术期刊发表了以潘建伟博士为通讯作者、浙师大植物学专业2012届硕士毕业生王超为第一作者的研究报告,这是浙师大首次以第一署名单位和唯一通讯单位在植物学国际顶级刊物上发表研究论文。
3月6日,记者在浙师大化学与生命科学学院见到了潘建伟博士,他一身简单装束,极为朴素。
今年43岁的潘建伟教授,是绍兴人,浙江大学遗传学博士,在新加坡国立大学访学两年,在美国做了3年博士后研究员,主要从事植物PIN介导的生长素极性运输的分子机理研究。如今,他已经带着研究团队先后主持三项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国家科技重大研究专项(转基因专项)子课题以及浙江省杰出青年基金等若干项目,在国内外学术期刊发表论文60余篇,其中SCI论文25篇,在专业领域成绩斐然。
做科研要耐得住寂寞
在浙师大,潘建伟有点另类,几乎不参加任何社交活动,与学术无关的会议很少参加。他每天一早就往实验室赶,一待就是一整天。在浙师大的5年,潘建伟接触最多的是实验室里的拟南芥,这是他每天研究的对象。
潘建伟用通俗的语言解释了此次发表的最新研究成果。他说,植物地上部分总是向上生长,遇到障碍物会换个方向,弯着长,根总是向下生长,遇到石头就拐个弯,这是为什么呢?控制它的是植物中的生长素浓度,一侧生长得快,一侧生长得慢,植物就会弯曲,这个机理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已经被科学家发现,但生长素极性运输的调控机制如何?一直都是世界植物学研究领域的热点和难点。
这些年,潘建伟和他的团队一直在做这方面的基础性研究,直到最近才出了阶段性成果。“植物因为有细胞壁,研究起来周期长,更需要时间和耐心,这是一个无法速成的专业领域。”潘建伟说,他曾经因为心急,一口气想走到底,结果走了不少弯路,“只做一个项目肯定不行,万一做到最后没有结果,前面的努力全白费。”他同时进行着多项研究,每项进展似乎都很缓慢,很着急,每天躺在床上就想: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后来,他冷静下来,分析前面的实验结果,发现自己走得太快了,走过头了,手头早就有好东西了。“一个人的精力有限,每样都想抓,每样都抓不好。”后来,他选定一个方向,集中精力,攻破了一个难题,在模式植物拟南芥中,潘建伟发现了CLC具有调控重链CHC膜丰度的生物学功能,外源生长素通过调控CLC的生物学功能来调控CHC膜丰度和质膜蛋白PIN的内吞与运输。这一新发现将为研究植物生长素极性运输调控机制提供遗传与细胞学证据,并为深入研究植物质膜蛋白内吞提供原始性创新材料。
科研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潘建伟所做的研究领域尚有许多空白,需要参阅大量动物学、医学文献资料,将其研究成果借鉴到植物研究中。生长素是调控植物生长发育最重要的激素之一,国内外研究者都希望在此领域有所发现,竞争十分激烈。潘建伟非常清楚,分布在全球各地的实验室正在进行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谁用最短的时间、最简单的方法完成目标,谁就是赢家。
现在,论文发表了,潘建伟紧迫感更强了:“同样的科研课题,美国和欧洲国家的一些实验室也正在紧张地进行。论文公开发表,相关的研究材料必须公开释放,对方可以直接在我们的基础上研究,在此领域中,国外几家同行实验室的条件比我们强很多,比如我以前在美国做研究,基本上是自己一个人完成的,3年能出一项成果,在这里有那么多学生帮忙,5年才出成绩。所以我们研究的节奏必须加快,不能停步。”潘建伟说,科研高地的争夺有时比真正的战争还要残酷,大家都在和时间赛跑,创新程度要求又高,越往上走越艰难。
一个创新性的成果,一篇高质量的学术论文,对一个实验室意义重大,这是潘建伟以极大热情投入科研的精神动力。科研生活的清苦,潘建伟不以为然,除了兴趣所在,他还有一种职业的责任感:“与欧美发达国家相比,我们国家在基础性研究领域中的投入与重视程度都不够,美国不仅国家投入资金,还有家族企业投钱办研究所,召集全球科学家一起做基础研究,政府则对企业给予一定的免税。”潘建伟说,从基础研究到实际应用很可能需要很长很长时间,但它直接关系着一个国家在这个领域的科技地位,“基础研究需要长远的眼光,需要长期而稳定的投入,是一个值得从事的高尚事业。”
寄语青年学生,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有人说21世纪是生物技术的世纪,几年前掀起了一股生物热潮,可伴随着就业难等一系列问题,很多学生物的学生毕业后纷纷转行。对此,潘建伟有自己的看法。他说,从长远看,生物作为新兴产业,可以和农学、医学、工业结合,将来会有很大发展。“生命科学发展远远快于物理、化学,每天都有新发现,现在国内已经出现了很多生物科技公司,并且已经朝着产业化发展了,我对生物领域很看好,希望有更多的有志青年加盟。”
年轻学者怎样才能取得学术成就?潘建伟认为,兴趣爱好是首要的,是最好的老师和动力,只有真正感兴趣,才能吃得起苦,甘于寂寞,才能不计名利,才能坚持。他说,做科学研究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一件比较枯燥的事,也是很辛苦的事,只有兴趣爱好和必胜信念的支撑,才能走得更远。做基础研究要想成功,必须注重积累,厚积而薄发。薄积厚发对基础研究很致命。
在他所带的研究生中,同是这篇论文作者的王超很特别,一天到晚都泡在实验室里,哪天不干活就难受,跟他年轻的时候很像。“沉浸其中,每天思考的都是研究过程中碰到的问题,这才是搞科研应有的状态。”潘建伟说,他所了解的真正的科学家,都比普通人更朴素,在美国,科学家的生活极其简单,思想极其专注。比如,2007年,他所在的美国俄克拉荷马州一个研究所所长被评为美国科学院院士,所里只给所有同事发了一份邮件表示祝贺,没有任何奖励。科学家被请去做学术报告或交流,一般是没有报酬的,他们更看重的是荣誉。
令他非常高兴的是,自己团队的研究得到了行内的认可,这说明,只要足够努力和专注,即使是在金华这样的三线城市,也能做世界一流的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