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呼出的热气会让手稍微暖和一点 本报记者 储永志 摄
照片中，7岁的万丽珠正用这个冬天最常用的姿势上课：眼睛盯着讲台上的老师，两只手则始终拢在嘴边，“因为嘴里会有热气呼出来，手会稍微暖和一点。”
她的这双小手，长满了好些大大的冻疮，肿的像个馒头，好几道细细的裂缝里，时不时渗出血水。
女孩之前一直和父母一起在广东生活，现在，她的父母来到嘉兴打工，她正经历着人生中第一个这么漫长而湿冷的冬天。
“妈妈说，过完年，到了春天，手就会好的。”万丽珠轻轻地对我说。
摄影记者：吸引我的，是她特别专注的眼神
这张照片，来自于本报摄影记者储永志的镜头。
1月7日，桐乡寒风阵阵。储永志到了桐乡东方学校拍摄。
这是一所民工子弟学校，1800多个孩子来自全国各地，他们跟随着父母在全国各地打过工。还有两个星期，就要期末考试了。这几天，孩子们都在紧张复习。
这个冬天，没有空调的教室很冷，可即便如此，孩子们上课听讲也没有分神。
“教室里那么多孩子，我一眼就看到了这个小姑娘。她的眼睛特别亮。”储永志说，当天其实他是另有采访任务，拍下这张照片纯属意外，“我从教室外经过，发现这个女孩子的表情很专注。”摄影记者的敏感，让他举起了长焦镜头。
“镜头拉近了我才发现，女孩的手冻着了，很严重。”他揿下快门。轻微的“咔嚓”声惊动了女孩，她抬起头看到记者，有点不好意思地把手放下了。
随后，这张照片传回了编辑部。和储永志一样，我们都被这个小女孩的眼神吸引了。
孩子：不管手怎么样，写字都要认认真真的
昨天，本报记者来到学校，找到了镜头里的这个7岁的小女孩。她叫万丽珠，是109班的学生，之前她都跟着打工的父母在广东生活，这个冬天，她第一次吃到了冻疮的苦头。
有一次，她的手不小心磕到了凳子，红肿的手指开裂，血水流出来。小姑娘没哭，倒是班主任倪老师看着很心疼，打电话给万丽珠的妈妈。万丽珠才有了第一副手套。
和记者熟络了些以后，万丽珠终于肯把手摊开给我看。她说手稍微暖和一点，就会特别痒，她强忍住不去抓，“妈妈说，抓了会破，以后小手就不漂亮了。”
发现我很关注她手上这些难看的冻疮，小姑娘又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记者阿姨，你明天还来吗？如果还要拍照的话，我明天要扎个漂亮的辫子来。”
真是个爱美的小姑娘。
班主任倪老师站在一边看着我们聊天，那眼神能看出来，他挺喜欢这个孩子：“她上课很认真的，手冻成这样了，可写字一笔一划，不马虎。”
小姑娘腼腆地笑笑：不管手怎么样，写作业一定要认真。
校长：家长们打工都来不及，真管不到冻疮
下午4点，要放学了。昨天虽然有太阳，但如果被风一吹，还是有些冷。
学校门口来了不少接孩子的家长，万丽珠的妈妈也在里面。和女儿一样，妈妈手上也长满了冻疮，显得特别醒目。
妈妈说，之前他们都在东莞打工，那里的冬天暖和，这是他们在嘉兴过的第一个冬天，太冷了。
“我和她爸爸都在做防盗窗的厂里上班，平时没太多时间照看孩子。”万妈妈说，听人说，冻疮长过会自然好的，也就没去医院买药膏。
正说着，万丽珠出来了。妈妈拉着她回家，一双大手牵着小手，走在寒风里。
“其实，学校里还有好几个长冻疮的孩子。”东方学校的校长宗启兵说，“孩子的家长们都忙于打工，每晚天漆黑才回家，哪有时间给孩子用热水泡手、涂药膏？对孩子的照顾，真比不得城里人。”
宗启兵记得，几年前，他就曾为一个三年级男孩生了满手冻疮“骂”过家长，甚至拍过桌子：“不过，现在比起五六年前，家长对孩子的照顾已经算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