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8月25日,52岁的他走完了一生。
诗人臧克家说: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他,就是“虽死犹生”的人,把对事业的忠诚和对岗位的热爱写成永恒。
他就是衢汽集团原客运中心主任、共产党员廖建青。他曾被交通运输部、公安部、国家安全监管总局、中华全国总工会共同评为全国春运“情满旅途”活动先进个人。
12月4日,冬日的暖阳笼罩衢城。阳光从阳台的玻璃窗洒进客厅,林骊终于觉得空荡荡的屋子里有了一丝暖意。
她拿出丈夫廖建青生前的照片,一张张擦拭,一遍遍看。相片上,老廖跟同事们在一起,容光焕发。恍惚间,她觉得老廖没有走,只是在单位忙工作。
可墙上老廖的遗像却提醒她,他走了。这已经是他离开的第102天。
术后9天,他重返工作岗位
在林骊的眼中,廖建青是个工作狂,他热爱工作,工作让他快乐。 2012年3月,林骊发现丈夫咳嗽后,痰中有一点血丝,她提醒丈夫抽空去医院看看。当时,担任衢汽集团客运中心主任的廖建青,正面临着“汽车南站在4月底前完成整体搬迁”的重大任务。
“我当时就觉得他身体不对劲,劝他去休息。可他不听,坚持要跟大家一起,基本上最后一个才走。”同事郑建伟当时是快客南站的站长。他说,搬迁的事情千头万绪,一忙就是几个月,廖建青始终跟一线员工在一起。直到现在,他都记得老廖当时的咳嗽声,剧烈且不间断。
到了5月,为了“两站合一”后的客运中心能更好地运转,廖建青每天6点过就出门。直到有一天,林骊发现床头垃圾桶里一团红。“他想瞒我,出门前还抽了两张卫生纸盖在上面,谁知道血水都透过卫生纸洇出来了。”林骊说,禁不住她的“逼迫”,老廖总算去了医院。
医生的诊断是肺癌,要手术切除,还要做化疗。最重要的是,术后要多静养,少操劳。
可是,廖建青在6月5日做了手术,6月14日就回公司上班了。公司里稍有知情的人都说,一定是医生误诊了。“谁会相信一个个子高块头大,说起话来中气十足的人,是个开过刀的癌症患者呢?”衢汽集团公司办公室主任杨瑞云说。
罹患癌症两年来,廖建青始终24小时开机。在杭州医院做化疗期间,他坚持每周五晚上赶回衢州,趁着医院双休不做化疗的空隙,回单位看看工作进展。后来打听到在衢州也可以做化疗,他索性转院回衢。“他就是为了离单位近点,有事情好随时过去。”林骊说。
今年5月,因为一场感冒,廖建青的病情复发,并迅速恶化。“整个人一下子瘦了20多斤,可他还是要去单位。”林骊很矛盾,想拦着他,不想他操劳,可每每看到他兴冲冲地去单位,回来又精神焕发的样子,她又忍住了。
7月22日,家人准备带廖建青去北京治疗。一早,公司总经理柴子凌带着几个同事去家中探望,谁知廖建青又去单位了。等廖建青从单位回来,看着他头靠在椅子上的样子,柴子凌悄悄落了泪。 “他半仰在椅子里,隔一会儿就咳嗽一阵,一头的汗,衣服都湿了。以前那么壮实的一个人,现在却瘦得两条腿像竹竿一样在裤腿里晃荡。他说他会回来的,他还有工作没交待呢……”柴子凌有些说不下去了。
记者手记
主动请缨,两年救回一个厂
中午11点,是衢汽集团修理公司20多名修理工的饭点。车间外3米见方的小厨房里,飘出阵阵馋人的香味。
带着手上洗不净的油污和身上的机油味,大家打了饭,围坐在车间一角的简易饭桌旁,吃得喷香。
“要不是廖总,我们吃不上这么方便又热腾腾的饭菜。”尽管廖建青离开修理公司已经三年多,可是修理公司人人都记着他的好。
2009年3月,当时的修理公司是集团的烫手山芋:业务量低,人心涣散,工作环境差,长期亏损。“有段时间连工资都发不出来,年终奖长期都只拿80%。”修理公司的副总经理陈青平说,就在这时,时任集团公司安全处处长的廖建青主动“请缨”,出任修理公司总经理。
“一般人都不会接这个活,那是米箩跳糠箩。”当时在长运公司当负责人的孙峰,也无法理解廖建青的选择。他还记得,当时他们公司的员工有多怕进修理厂,大家不是抱怨车子坏了没人修,就是抱怨修一次车的时间太长。
没想到,廖建青到任两个月,就提出要给修理工办食堂。当时整个集团都没有食堂,他的这一举动首先震动了上层:原本就是个亏损单位,还要往里砸钱办食堂?
“你别小看吃饭这个事,对修理工来说,吃个饭可不容易,特别是去外面吃饭。出去要洗手,要换衣服,回来还要换上工作服。一圈折腾下来,又麻烦又浪费时间,车间里中午根本没人干活。”陈青平说,最终在廖总的努力下,食堂办起来了。
大家吃上了热饭热菜,渐渐还发现了更多的变化:新建了淋浴房,装上了热水器;洗手间外多了台洗衣机;车间里新辟出一间休息室,里面装了台新空调;原本满是油污没处落脚的车间,地面重新平整了,还刷了一层绿漆……感受到关爱的员工犹如上紧的发条,焕发巨大的工作热情。
那段时间,廖建青几乎每天都在外面跑。只要是和公司有过业务或者可能发展业务的单位,他都一家家地拜访。
到了第三个月,大家发现,原本冷清的修理车间渐渐忙碌起来。第四个月,工人们拿到了工资。第五个月,不少人的收入增加了。到了年底,大家第一次拿到了全额年终奖。
“我要感谢老廖,是他救活了修理公司。”2011年3月,廖建青离开修理公司调往客运中心,孙峰接任。现在,修理公司有18名修理师傅、4名学徒,人员相当稳定。孙峰坦言,修理公司能有今天的局面,廖建青的功劳最大。他想念这位老同事、老朋友。
他人走了,爱和温暖依旧在
午饭后,休息室的木板床上,修理工许翔满身油污,边玩手机边等活。
听记者提起廖建青,这个26岁的小伙立即放下手机,坐直身子,目光真诚地说:“他对我,就像父亲对儿子。”
许翔的父亲是修理公司的一名老职工。2010年,父亲意外去世后,许翔双目几近失明的母亲找到公司,希望儿子能“顶职”。考虑到许翔的家庭困难,廖建青通过班子会议,录用了当时完全不懂技术的许翔。
而今,许翔在公司是技术骨干,在家里是顶梁柱。今年,还在市区买了房。“他送我去培训,教我做人的道理,就像父亲那样。我只能用行动去报答他。”许翔说。
“在年龄上,我虚长他两岁,可是他教会我很多。”郑建伟说,在客运职工的眼里,廖建青就像是大哥。他几次自掏腰包给中心的50多号员工买早餐,单位给每个过生日的员工准备了蛋糕,他每次都要另买一包方便面当作长寿面。他说,员工为顾客服务,他们就要为员工做好服务。他每天早早地出现在客运中心,问问这个,看看那个。他说,领导的眼睛不能光看业绩,要多看看看员工的“脸色”,碰上员工“脸色”不好,就要及时关心。
如今,当了站长的郑建伟也学会了看员工的“脸色”,把员工的冷暖放在自己心上。
廖建青走了,可是他的为人处事,他带给身边人的爱与温暖,却越来越多地被人提起。
有乘客记得,廖建青将车票和500元钱塞给素昧平生的自己;有员工记得,他帮自己找生气离家的妻子,光视频监控就看了整整三天;有临时工记得,家人病重急需用钱,是他借遍亲朋好友凑足了3万元救命钱;有客运中心的租户记得,自己因为拮据交不上房租,是他自掏腰包帮着垫了钱……
“这样的事情说不完,太多了。我到现在都还接到电话,埋怨我没有及时通知,害他们没能送到廖总的最后一程。”修理公司的车间主任廖飞龙说,他从当学徒工开始,跟廖建青认识14年。在他眼里,廖建青是可亲可近的大哥,也是值得尊敬的师长。无论在工作中还是生活中,他都时刻散发着光和热,把爱和温暖带给身边的每一个人。
整整一天的采访,很充实,也很感动。但是最初,有大半天的时间,我为林骊大姐感到委屈:作为一个丈夫和父亲,廖建青留给家人的时间太少了。更让人心疼的是,林大姐对此居然没有一句怨言。
直到采访最后,廖飞龙告诉我,大哥为家人做的,也要比我想象中的好。他记得每个家人(包括双方的长辈)的生日,并且每次都热心操办。他还记得家人每个重要的纪念日,比如结婚纪念日,也都会有所表示。虽然他留在家里的时间相对不多,但是他很用心。
当然,他对身边人也一样。有好几次,都是在廖建青的提醒下,廖飞龙才记起妻子的生日或俩人的结婚纪念日。我开始理解林大姐的心甘情愿,也开始理解很多人说的,“在他身边就是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