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06年起,米价、油价相继上涨,随后每年,苹果、菜、蛋等食品原材料价格轮番刺激着消费者的神经,“蒜你狠、姜你军、豆你玩、油他去、苹什么、糖高宗、向钱葱、猪坚强、牛得贵、奶不菲、耍酒疯、火箭蛋”引来全民竞相吐槽。
蔬菜是我省农业五大支柱产业之一,据2011年省政府对农民增收七大工程实施情况中期评估,全省蔬菜产业每年增加产值八九十亿元,对农民增收贡献最为显著。业内人士表示,菜篮子关系到重大民生,针对菜价的冷热病成因,政府必须进行针对性的干预。
农业部总经济师钱克明指出,蔬菜作为鲜活易腐的农产品,靠国际市场调节是不现实的,必须立足国内,高标准推进北方设施蔬菜发展,全力增加供给,保障均衡供应。推进北方设施蔬菜发展,重点要统筹“南菜北运”基地和北方设施蔬菜生产,提高均衡供应水平、质量安全水平和综合生产效益,推进设施优型化、品种专用化、栽培规范化。
万斤蔬菜困在山中出不来
8月7日。下了两天的雨终于停了下来,王愿宁的心里却依旧像低垂阴暗的天幕,难以放晴。去年他和朋友在西安市蓝田县金山乡的山沟里承包了400亩山地种植无公害蔬菜,眼看着各色蔬菜到了成熟季节,但遭遇阴雨天气,每天一万市斤的收成,却因道路泥泞陡峭,运不出来,只能困在山沟里。“保守估计每天的损失都在五千元以上。”
去年四月,在外开工厂做生意的王愿宁决定回老家发展高山生态蔬菜。地点选择远离县城30公里、海拔1300米的大山。这是一处近乎与世隔绝的“处女地”。由于交通极为不便,村子里的农民也少有在此耕种。王愿宁和朋友从村民手上流转、拾荒了400多亩荒坡,平地打井、架线通电,干了整整十个月,一处蔬菜基地总算有了雏形。今年下种后,在收麦季节,黄瓜、西红柿,辣椒、还有豆角、茄子等时令蔬菜相继上市。村长王铁向记者介绍,蔬菜长势好,产量高,自然成熟、品相也很不错,在市场上很受欢迎。四十岁往上的人尝了西红柿、黄瓜后都感慨“还是生产队时的品质,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这个蔬菜基地在成熟季节每天可向临潼、阎良、蓝田三个周边市场批零供应一万斤鲜菜。“要是能在70公里外的西安建起分销店,全部蔬菜都能实现零售。蔬菜从采摘到百姓厨房不超过10个小时。直销模式让菜价相比市场零售价每市斤便宜三成到一半的价格,让市民成为直接受益者。”王愿宁坦言,品质和数量是自己的竞争优势,也想以此破解蔬菜流通过程中的“最后一公里难题”。
“出山路成了最头疼的问题。”村长王铁摇着头向记者诉苦说,蔬菜基地距离通村水泥路有大约两公里的距离,而且坡陡弯急,去年王愿宁经过扩建改建,但土质路面在阴雨季节依然泥泞不堪,无法满足机动车辆通行,还有三十余户村民的蔬菜也进入成熟期,卖不掉就只能眼看着老化或者烂在地里。
一蛇皮袋包菜只卖15元
记者从乡政府了解到,有关硬化出山路的报告已经递上去了,但批复并非朝夕之事。王愿宁焦灼地告诉记者,自己和朋友先期已投入300万元,真希望政府能在这危难时刻拉自己一把。
位于西安市太华路与太元路交叉处的新城区自强新村里,隐藏着西安市区内最后一片菜地。被三面高楼包围着的这块未商品开发的可耕地有近三十亩,种植着时令大路菜和青玉米。正午时分,58岁的温兰芳艰难地骑踏三轮车从马路市场回到菜地一角的家里。从黎明时分坚守到午后,她的车上还有一筐黄瓜和一大把韭菜没有出手。
这么多年来,温兰芳和其他种菜户主要做着回头客的生意。由于自产自销,菜价一直比市场上的便宜。种菜容易卖菜难是温兰芳和其他种菜户的最大感受。虽说周边居民小区不少,但推着三轮车转了一圈又一圈也进入不了任何一家大门,还要不时的和城管在街道上“打游击”。“本来在街道上和居民区卖菜算是送货上门,进不去就只能去零售市场,各种费用加起来,菜价也就水涨船高了。”
这里的30亩菜地被六户菜农分割种植,“种子农药化肥价格不断攀升,虽说没有中间批发流通环节,但毕竟产量有限,还是感觉赚不了多少钱。”从河南来此种菜的周志刚向记者解释道,自己去年和妻子在亲戚引荐下来城里种菜,每天三点就在地里忙碌,晚上睡觉经常是夜里11点,中间除了吃饭,难得有休息的时刻。
消费者才是高菜价的最大受害者
周志刚抱怨着“种菜不如打工”,称为了增加收入自己也不得不在市场上批发来蔬菜弥补自产的不足,“否则就吃不饱”。“前一段时间一蛇皮袋子卷心菜只要15元,没过多久价钱就涨起来了,150元一袋。”菜价的不稳定让周怀刚和其他菜农谨慎投资,如同赌博一般惊心动魄。
“不知道内情的人以为卖菜很赚钱,其实还不如批发效益好。”在长安区韦曲街道一城中村内开鲜菜店的沈玉珍给记者算了一笔账,五平米的门店月租就是八百元钱,加上水电和管理费每月仅此开销几乎就是近千元。批发来的蔬菜除去包装经过分拣经常会有近一成的损耗,而且这个小店还必须有一个人当售货员全天守候。
沈玉珍坦言自己之所以能坚持下来,主要靠丈夫老梁每天给十家酒店配送蔬菜的收入来维系。“从一级批发商那里把菜拿来,每斤加价百分之十或者一两毛钱马上就能倒手,实现资金回笼。由于是订单经营,几乎没有投资风险,而且见效迅速。”
梁师傅告诉记者:蔬菜从地里到百姓厨房要过好几道门槛。首先经纪人和菜农商定价格数量,赚取信息费;然后经过运输到达批发市场,一级批发商将整箱整筐的蔬菜在批发给梁师傅这样的二级批发商,再由他们分送到蔬菜零售摊点,市民所买的蔬菜在层层加价之后,几乎没有便宜的。
据记者了解,西安周边的蔬菜基地远远无法满足市区的需求,且以叶类蔬菜为主,不耐储存,时令蔬菜又缺乏价格优势。冬季的黄瓜、西红柿、辣椒等反季节蔬菜主要来至于云南、海南、山东等地,由于进货品种都是根据一级批发商对市场的推测,货源充足,价格马上一落千丈;如果生产地产量受影响或市场品种短缺,价格瞬间都会直线上升。
梁师傅举例说,自己朋友前年在海南批发了一车线椒,赚了十几万元,等到第二车到达西安后,发现价格跳水,把赚的钱又全部贴了进去。今年气温过高,影响了菌类的正常生长,以前每市斤8元到10元的蘑菇,批发价都涨到21元。随着秋季陕南菌类陆续上市,价格还将有一大缓冲,每市斤1元钱的先例也是有的。“批发商今天可能赚大发,明天有可能赔得血本无归,只能滞销时甩货,高价位时又迟迟不愿出手,小商贩经营风险剧增,消费者成为最大受害者。”
稳定菜价政府应有所作为
“当今已经是蔬菜全国流通的时代,在菜价调控过程中,政府不可以市场经济为托词,理应有所作为。”一位要求匿名的县农业局干部认为,除了推行社区蔬菜直销店之外,还应在菜品的种、销信息的收集和发布,货源调配等环节发挥积极指导作用。
近几年我省因种植面积失衡,相继出现芹菜、西葫芦、莲花白、菜花和今年青椒滞销的窘境。“菜贱伤农,菜贵伤民”一直是蔬菜供销市场难以破解的魔咒。西安市有突出贡献专家、知名三农学者张宝贵先生表示,改革开放以后,物质丰富了,但不少领导干部市场供应的“三保”习惯意识依然长盛不衰。加上将控制物价上涨指数列入政府考核指标,“重城轻乡、重市(民)轻农(民)”成为一些领导干部的潜意识。每逢年节或气候或市场变化,肉奶蛋菜等副食品价格猛涨,市民意见较大时,政府领导往往亲自出面,动用贮备库存、或从外地调运肉奶蛋菜等副食品平抑市价、或指令市场管理部门强令限价销售。但是,当肉奶蛋菜等副食品价格大跌,农民叫苦不迭时,不少政府的官员却往往“慢三拍”,不作为、少作为、慢作为、晚作为。
物质供应紧俏滞销,物价暴涨大跌,是市场的常态。今日的紧俏暴涨,就是来日滞销大跌的预兆,今日的滞销大跌,就是来日紧俏暴涨的先声。这是市场运行的自身周期规律。政府的责任,就是尊重市场规律,尽量延长供求周期。政府一肩挑城乡,双手托市(民)农(民)。在大宗生活必需品价格暴涨时,政府干预平抑物价,保护市民生活水平不因涨价而下降,是政府是职责。同时还要拓展蔬菜外销渠道;指导组织菜农和供销联社在城乡直销,提供准确信息,指导菜农科学种植;逐步推广大宗农产品种植保险,逐步建立大宗农产品贮备和保护价收购制度,解决农民种地的后顾之忧,保护农民种地的积极性。
记者了解到,今年我省财政仍将拿出2.5亿元财政资金用于扶持蔬菜产业发展。蔬菜省级财政资金将重点用于标准化示范园建设、设施育苗体系建设、技术培训体系建设、设施蔬菜综合能力提升示范县建设等六个方面,旨在从根本上打牢蔬菜产业发展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