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先生认为,尽管妻子在事业单位工作,属于国家工作人员,但是超计划生育应该首先是建立在孩子出生的事实上,而且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和妻子是超计划生育,因此现阶段根本没有进行亲子鉴定的要求。
向先生:你要求我拿证据,那你又拿不出法规出来,这个我就,我很难接受了。
向先生也想过干脆回自己的户籍所在地去办理准生证,但这样的代价就是妻子无法在广州的医院建档,孩子以后没法在当地落户。面对一系列现实的难题,他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寻求更为折中的解决方案。
向先生:最后跟白云区协商,白云区的答复就是他们跟下面协商一下,先签个协议,签个协议,就把这个证先办下来,应该也是过了三四个星期吧。
向先生最终于2014年4月1日和街道计生办签订了这份协议,根据协议内容,在向先生妻子怀孕期间暂不做亲子鉴定,但在孩子出生后,如有相关举报,向先生将自愿前往有资质的三甲医院做亲子鉴定。
向先生:按照别人的一个模板,由我们自己手抄一份协议,双方签名,按上手印。
既然有模板可抄,说明向先生并不是这个街道第一个签订这个协议的人。这让他更加疑惑,既然早有这样的解决方案,为什么还要让他为此事折腾那么久呢?
“准爸爸”为办理准生证签署承诺书
现在,向先生夫妻申请二胎的程度刚刚进入公示阶段,向先生每天都掰着指头算日子,因为没有准生证,现在怀孕四个月的妻子还无法在医院建档。
因为没有准生证,向先生妻子的所有检查都无法享受生育险,更重要的是,由于无法进行生育备案,原本工作稳定的妻子还面临着被辞退的风险。
记者:那你爱人着急吗?
向先生:她肯定比我更着急。因为你是二胎,怀了孕,但是你还没有拿到这个准生证,那就是等于计划生育没有承认你的合法性,那么你就可能,他以违反计划生育为由,将你辞退。
北京大学人口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导师乔晓春:确实发生过有假结婚的情况。比如说有人想再生一个孩子,我再生一个孩子,现有的婚姻状况不允许我再生一个孩子了,他假结婚或者再婚。
但是乔晓春认为,即便这样,在没有明确法律法规的情况下,强制进行亲子鉴定的做法也属于违法行为。
北京大学人口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导师乔晓春:行政部门是个执法部门不是立法部门,你所做的所有的事情要依法行政,必须有法律依据。如果说在法律上有这种规定说必须做亲子鉴定,那么你去做这种工作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如果法律上没有的话,即使你认为这是一个合理的事情,但是你是违法的
而针对小李在办理一胎准生证时遇到的问题,乔晓春认为小李的户籍所在地秦皇岛应该负起责任来。
北京大学人口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导师乔晓春:在秦皇岛的时候,户口上显示的东西应该跟黑龙江给你的是一致的,就不需要再重新证明他现在的婚姻、生育状况是如何,责任在当地,当地既然已经给他落户口了,那么你就应该承担已经落户口的人的有关的婚姻、生育的责任
乔晓春告诉记者,通过国家卫计委近年来多次下发的关于简化生育服务证的办理流程来看,上层的政策明显已经松了绑。根据2012年12月3日通知要求:流动育龄夫妻双方户籍所在地、现居住地乡(镇)、街道均有责任为其办理第一个子女生育服务证(登记),并实行首接责任制。
在北京大学人口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导师乔晓春:首接责任制也就是说这个当事人第一次到哪去申请生育,哪个地方就是第一个来接待这件事情的单位。要么这个人在他的户籍地提出这件事情,要么就在他的现居住地提出这个事情。
而随后卫计委在今年3月17日下发的通知中,进一步简化了对于当事人的要求。如果流动人口夫妇有特殊情况,无须先回户籍地办理流动人口婚育情况证明,再到居住地办理一孩生育服务登记,而是由居住地辖属街道计生部门负责,通过国家卫生计生委开发的流动人口“信息核查平台”,核查婚育情况;如果因为多地、多次流动,系统无法核查婚育情况,流动夫妻可签署“生育第一个孩子”的承诺书,办理生育服务登记。同时居住地计生部门代签署承诺书的夫妻,到双方或一方的户籍地计生部门核实其婚育情况。
在北京大学人口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导师乔晓春:实际上严格来说,当事人可以不回秦皇岛去做,按照国家卫计委的规定实际上可以由接受这个事情的部门去跟秦皇岛联系,通过部门和部门之间的协调关系把问题解决。
国家的政策在尽可能的方便百姓,可为什么却很难在地方落实到位呢?乔晓春认为,在某些地方还存在着相互推诿的情况,这与基层的计划生育考核制度有着一定的关系。
在北京大学人口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导师乔晓春:如果出问题了,谁可能就要承担责任。因为这个责任是很重大的,因为在重要计划生育还实行一把手负总责,还有一票否决这样一个制度
对于目前这种状况,乔晓春做了一个非常生动的比喻。
乔晓春:相当于我们一个司机开着一个车,路过一个红绿灯,路过红绿灯的时候,如果警察让他过这个马路,因为警察指挥的时候你可以过,但是开车的人看到上面的红灯是亮着的,这个时候他就会犹豫,我听警察还是听红灯的?红灯相当于基层考核和管理的方式,警察相当于上面的要求,就是国家发了很多文件
乔晓春认为,未来的计生工作只有转变以往的惯性工作方式,同时建立全面的现代化信息平台,才能使老百姓眼里的“折腾证”不再折腾人,甚至彻底退出历史舞台。
【半小时观察:准生证如何不再折腾人?】
“中央、地方政策‘打架’”、“户籍地、居住地推诿”、“政府信息系统不联网”这些政策层面的问题,正在成为那些人户分离人口办理准生证的“绊脚石”。
人已经流动了,但管理的步伐却没能跟上,对不同情况没有针对性意见,再加上那些办理证件的具体执行者,因为怕承担管理风险而不予变通,都是在人为制造“行政梗阻”,都是在让准生证成为“折腾证”。甚至在网上还出现了使用“萝卜章”蒙混过关的荒唐做法。
党的十八大报告提出,要“建设职能科学、结构优化、廉洁高效、人民满意的服务型政府”。就准生证办理而言,各地计生部门应该更多地从“服务”二字上去照镜子。如果我们的计生部门切实从群众需求出发,简便流程,突出服务,群众自然会支持,会配合。也才能更好地维护制度法规的严肃性。对这样的政府工作,老百姓一定会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