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中国之声《新闻纵横》报道,3月24号早上,深圳36岁的IT工程师、清华计算机硕士张斌被发现死在公司租住的酒店马桶上面。当天凌晨1点,他还发出过最后一封工作邮件。在此之前,他作为闻泰通讯深圳分公司承接华为一个软件开发项目的负责人,已经高负荷工作长达半年之久。张斌的法医学死亡证明书显示,张斌符合猝死。
近年来IT行业猝死现象频频出现,尽管我们不能不能将猝死和特殊的工作性质以及激烈的业内竞争绝对划上等号,但是回顾张斌们生前的工作状态,或许值得给我们所有人敲响一记警钟。
张斌的爱人闫女士说,张斌已经在殡仪馆躺了十多天,公司却没有给出任何说法,公司领导甚至连一个慰问电话都没有。
闫女士:看不到他们的良心在哪里。我爸我妈(公公婆婆)亲自来这里,我妈躺在床上起不来,我爸今天强撑着过来,白发苍苍的。即便是这样,我们在公司门口,他们都还是不出面。只有张斌比较好的同事来问一下,然后去上班。
据闫女士介绍,去年5月张斌加入闻泰,自从去年10月接下这个封闭开发项目,“没日没夜”就开始成为常态。尽管张斌的家距离公司只有半小时的车程,公司还是要求项目组租住在公司旁的酒店,他很少有时间回家。
闫女士:有的时候加到凌晨5、6点,上午10点多又去打卡上班。公司把周六变成工作日,又要把周日变成工作日,当时他就没同意,他说兄弟们做这个项目已经非常累,总要留一天休息。但是因为项目紧,他自己作为负责人周日还要去,兄弟们能不去他就让他们不用去。
闫女士说,张斌所在的是新成立的研发部门,接了华为的单子,逼得特别紧。原定项目应该在1月结束,但人手不够,“根本就完成不了”。
翻看闫女士提供的微信截图可以看到,张斌发过很多这样的朋友圈:
“凌晨四点多,小超市还在营业。”
“公交车上就我一个乘客。”
“比路边麻辣烫更晚的就只有肯德基,麦当劳了。”
“还是觉得麻辣烫比肯德基好吃。”
“天亮了……”
而张斌没能等到15天前的天亮。
3月24日凌晨0:40晚上,还在加班的张斌觉得有些不舒服,回到酒店之后,于0:56分发出了最后一封工作邮件,标题为“重要紧急———B133版本没有通过华为TR 5验收”。早上8:40,酒店工作人员清理房间时,发现张斌趴在马桶上,已经死去。然而,当天上午10:30,闫女士才接到闻泰公司人力部门邓小姐的电话,告诉她,张斌的尸体已经被送到殡仪馆。
闫女士:我当时觉得真的是天都塌下来了。他们得到通知后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尸体已经拉到殡仪馆了才通知我,为什么第一时间不能告诉我们呢?他们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自己的律师问怎么办,他们想到的是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封锁消息。直到我们来的时候,他们的员工都不知道发生了这件事情,都不知道已经有个人已经不在了。他们的律师跟我们谈,说这个加班又不是公司逼的,你可以跳槽啊,离职啊。
闫女士说,张斌从闻泰公司拿不到加班费,也没有年终奖。下午2点多,记者拨通闻泰通讯深圳分公司人力资源部门电话,对方表示,告知闫女士张斌死讯的邓小姐已经不再负责此事。
工作人员:这件事情全权交给我们上海的同事负责,因为我们行政人力总部的总监……那边会有相关的人在负责,深圳这边暂时不负责。
记者:那应该找谁呢?
工作人员:不便透露,我们行政总监是在上海的,现在是在过来深圳的路上。
应对方许诺,记者下午下班时间前再次致电询问,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有媒体引述张斌生前同事的话说,现在加班的情况有所缓解,公司给他们换了一个酒店,没有那么多人住了,但目前没人因为这件事情离职。
就此我们的记者也采访了一位资深IT男张鹏,他坦言,目前在整个行业内,过劳的现象非常普遍。他举例说,在整个产业链中,大企业位于最上端,大量的项目可能会由一些中小公司承包,为了拿到这些单子,不少公司“加量不加人,小牛拉大车”,张斌的悲剧可能并不是个案。
张鹏:一个公司可能接了个单子,像华为这都是上游,其实干活的都是我们这些下游转包的公司,都把工作量集中在这,工作量真的是非常大,也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焦虑,过劳的情况真的是普遍发生的。
频繁发生的过劳死尽管让人不胜唏嘘,但维权之路却并不顺畅。因为“过劳”是一个长期积累而对身体造成损伤的慢性过程。每个人的个体差异,疲劳积蓄度会以各种可能的症状作为其表现形式,难以用一个标准化的、非跟踪性的指标来诊断测定。而我国的法律也并没有对过劳死有一个明确的界定。
有专家表示,若想规避“过劳死”悲剧的发生,应在医学框架内增加对“过劳死”的界定,同时在法律上构建一个包括保障劳动者休息权、健康权乃至生命权的一个完整系统的制度体系,给“过劳死”以最大限度的法律救济。
而对于在职场打拼的每一位,我们不想说“工作固然重,生命更是可贵。”或者“不懂得休息的人也不懂得工作和生活。”这样人尽皆知看似多余的话,但这恰恰是很多职场人最容易忽略的。您的身心健康,您的自身利益,最应该上心维护的,恰恰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