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手捏呼吸机维持其生命。
车祸导致高位瘫痪,气管被切开,大部分时间依靠呼吸机呼吸、每天吃七八种药、花一到两个小时吸痰……15年前的一场车祸,让当时31岁的徐州人陈勇陷入了一场噩梦。从昏迷中醒来后,陈勇发现自己除了脸部之外,全身瘫痪。15年来,他居然是靠着家人用手捏气囊帮他维持着呼吸。
一场车祸改变了他的命运
陈勇是原铜山县刘集镇施楼村人,1969年生人,如果不是2001年2月8日那场车祸,他的生活应该很好。陈勇高中没毕业就出来打工,28岁的时候成为一个包工头,收入比同学和朋友都要好一些。
“我记得很清楚,2月8日那天,我们赶到市中心医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陈勇的妈妈孔凡英如今已67岁,由于陈勇一直瘫痪不起,15年来,是她和老伴,还有家中能用到的亲戚(最多时候大约有八九个人),轮流来伺候陈勇。
10多年看病花了100多万元
由于车祸没有目击者,没有监控,所以一直没有找到肇事者。这15年来,为陈勇治病都是自己花钱。老两口在刘集的房子,2001年只卖了不到5万元。
陈勇在车祸中颈椎严重受伤,随后转到徐州市六院骨科治疗,4个月住院期间,每天都要花4000多元。2001年7月12日,家人带他到青岛治疗,6个半月花掉了20多万元。回到徐州,陈勇因为感染又在六院住院两个月,再次花掉30多万元。随后,家人带他到贾汪一个私人医院针灸两个多月,但毫无起色。接着再次到六院住院,2003年五一出院,在段庄租房居住。
“从车祸到现在,总共花了100多万元。”孔凡英说,陈勇出事前有些积蓄,但没有办理医疗保险,所以只出不进。他有个女儿,去年6月才出嫁。2006年,陈勇父女俩办理了低保,当时每月能领三四百元,以后到六七百元。2013年,能领到700多元。但现在女儿出嫁了,她的低保也被取消,所以目前陈勇就靠自己每月600多元的低保费生活。另外,陈勇经鉴定是一级残疾,最近两年来,残联部门每月给他100元的护理费。
“他现在看病一个月就需要两三千元,在民政医院看,都负担不起。”孔凡英说,陈勇非常容易感染,平时也经常住院打水。去年12月9日到今年元月21日,陈勇因为发烧住进民政医院,报销后还花了2000多元。
“借了他二舅1万元,小舅2万元,还有小姨借了1.8万元,三姑借了3万元,小婶借了2000元……”孔凡英说,还有亲戚这些年陆陆续续拿了很多钱,自己妹妹拿了有5万元,弟弟也不知道拿了多少。“孩子大舅也拿了1万多元,他表示不要了。”孔凡英无奈地说,“能用啥还呢?”
至今,他们家还欠了青岛一家私人医院的1万多元钱。
家人捏气囊帮他辅助呼吸
为陈勇治病并不简单只是钱的问题。
陈勇第三、四节颈椎受伤,正常的呼吸受到抑制。车祸在市中心医院抢救时,就将气管切开进行辅助呼吸。在医院有呼吸机,家中怎能有这样的设备?
“有两年多时间,全靠我们捏皮囊帮他呼吸。”孔凡英告诉记者,2003年5月1日从6院出院后,家里就用一个皮囊辅助他呼吸。她和老伴,还有陈勇的姑姑、姨,另外还请了两个保姆,6个人轮流帮他捏皮囊。“一分钟捏三四十次,24小时不间断。有时候夜里困得实在厉害,稍微打了个盹,醒来就看他脸憋得通红。”
“就像一个噩梦,当时到青岛治疗,家人都是帮他捏着皮囊抬上火车。”说到这里,孔凡英好像还在那个噩梦中。
2005年的时候,陈勇身体有些好转,伤口被缝合,可以自主呼吸。
但好日子没有多久,2009年10月,陈勇再次因为感染住进医院,这次被送进重症病房监护,气管再次被切开。
住院期间,好心的护士向他们介绍了一种自行车改装的简易呼吸机,回到家中,家人又捏了3个多月的气囊,陈勇才用上了这种简易呼吸机。但速度时快时慢,还得需要人监护着。
2013年春节过后,矿大的张双全教授得知他们的境况后,帮着改进了呼吸机,陈勇的呼吸问题,这才彻底得到改善。
两年3个月,也就是820天。如果每分钟捏40次,就是4723.2万次。就算保姆不干别的活,6个人平均每个人也要捏787.2万次。
陈勇无力将痰咳出体外,要靠家人将痰从肺泡中拍打到气管,再用吸痰管抽出来。“一天至少要拍打两次,每次都持续一两个小时。”陈勇的二姑陈华凤说,最多一次,拍打了近4小时,才让陈勇舒服点。
为省钱成箱购买盐水药品
2013年,陈勇租住进了琵琶花园的公租房里,每季度租金190多元。
由于常年卧床,陈勇的身体虚弱到极点,没有一点免疫力了。掀个被就能感冒,开个窗、洗个头就发烧。“他能有一星期不挂水,就算是好的了。就像现在天气不太冷的时候,开窗换一下气,稍不注意,他就会感冒发烧。”孔凡英称,陈勇几乎每个月都要挂水,严重的时候,就到民政医院住院。平时小感冒发烧,只能是家人自己动手。“你现在10元钱请一个护士到家里打一下水,都没有人愿意来。”
陈勇的弟妹是护士,可以帮着挂水,但多年的护理,孔凡英自己也学会了给儿子打吊水、理发,当年从青岛治疗回来后,就自己动手了。“他一挂水就是10天8天,每天都要15-20元的吊水。”孔凡英说,为了省钱,家里都是批发的盐水,成箱成箱地存放在家中。
“吸痰管一天需要10多根,批发价是2元一根。”孔凡英说,即使这样,有时候用过的吸痰管还要重复利用,先用自来水清洗,再用成瓶的盐水清洗。“在医院的时候,护士看到后就会嚷我们,说是不卫生,容易感染。”
为了省钱,家里不敢开空调,取暖靠煤球炉。在地下室里,去年底买了3000多个煤球,每只5毛4分钱,已经烧掉了大半。地下室还摆放着十多箱盐水,还有别的批发来的药品。
由于不运动,陈勇经常便秘。用开塞露,吃泻药,这又能伤害到他的消化系统,加重了他的病情。但孔凡英说,这也顾不得了,得先让他把大便排出来。
护理陈勇着实费工夫,由于全身不能动弹,一个小时左右就要给他翻一次身。孔凡英已经67岁,老伴今年70岁。体力已经大不如前。另外,陈勇有一个弟弟和妹妹,但各有各的家庭。
孔凡英特别犯愁,家庭情况也不好的女儿,怎能负担哥哥如此繁重的护理工作呢?“如果我们老两口不在了,就只能靠他女儿养活了。”
在采访中,陈勇言语不清地说:“不想活了,自杀也不能,生不如死。”孔凡英说,孩子多次表示想安乐死,但她知道,在我们国家,这不允许。
记者昨日联系了段庄街道残联。一工作人员称,现在陈勇每月的低保费用是678元,但享受了低保,就无法享受残疾补贴。“没有收入,不是低保户,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