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不敢照镜子,现在,小鱼出门前要仔细地描眉。
▲“跟着自己的内心生活”
▲小鱼为自己准备了各种样式的口罩
受伤前小鱼最爱拍大头照,装满了家中的爱心盒。
网友小鱼,在重庆晚报粉丝群中有多个身份。她是群里的管家,一有活动、聚会就冲在前面,踩点、找地方、做计划;她是群中的大姐大,有感情问题,有生活问题,大家都找小鱼,比她大的朋友,都要叫她一声小鱼姐;她还热衷于充当红娘,群里年轻人多,她变着方组织相亲聚会,给大家创造机会。
热心善良的小鱼,却有一个特殊的饰品———口罩,碎花的、卡通的、素色的……几乎每天一换。朋友们有好奇、有疑惑,却都不敢开口询问。
小鱼说,戴口罩,是因为一段不好的回忆。为了这段回忆,她封闭了4年,现在,她要过好以后的每一天。
“我是一个不太成功的媒婆”
昨日下午,小鱼向单位请了半天假,早早出门在解放碑一家蛋糕店定了一个生日蛋糕。昨天是晚报粉丝群中小陈(化名)的生日,在这个群里有人过生日,买蛋糕之类的杂活通常都是小鱼一手包办。
这个蛋糕还有重要的任务。几天前,群里的男生周周来请教小鱼,小陈要过生日了,送什么礼物好?周周并不知道,小陈也向小鱼透露过,自己对周周有好感。小鱼组织这个生日聚会,就是要撮合两人。
这并不是小鱼第一次做红娘,自从当了这个两百多人小团队的管理员,得知群里有很多单身男女后,她就想了很多花样给大家创造机会。
“我是一个不太成功的媒婆。”小鱼说,今年七夕节,她想到了组织大家放河灯,“两人一起放河灯,很浪漫。”30多位单身男女参加了小鱼的相亲聚会,玩到深夜才散场。小鱼对自己的策划很满意,遗憾的是,没有人真正牵手成功。
在每次跟大家聚会时,小鱼总是戴着各式各样的口罩,从来也没取下来过。看着她眉间眼角的疤痕,朋友们好奇,却很少有人敢问。
“她喜欢当红娘。”好友羊羊是群里少数知道小鱼戴口罩原因的人,她说,口罩后面,是一次失败婚姻带来的巨大伤害。
“那时我以为一生都毁了”
2007年,大学刚刚毕业的小鱼认识了小孙(化名),交往半年之后,两人就领了结婚证。但结婚仅3个月,小鱼却发现两人的性格不合,难以生活在一起。她向小孙提出离婚,搬回了父母家。
2008年5月的一天,小孙通知她回家中取东西,小鱼没多想就去了。在小鱼的记忆中,那天小孙情绪并不激动,但她当再一次讲了离婚的理由后,小孙起身到厨房,拿着一个玻璃杯来到她面前。
突然间,小孙将杯子里的液体泼到了她的脸上,她感到脸、颈部、胸口一阵剧痛,痛苦地大叫起来。“那时我还没想到有这么严重。”小鱼说,她的人生,就此改变。
“全身14%烧伤,整个脸都毁了,整个家也几乎毁了。”谈及女儿的遭遇,50多岁的小鱼父亲老泪纵横。为了保住孩子的眼睛,他和老伴24小时轮流值守,给孩子滴眼药水,半个多月不间断。
小鱼的鼻梁几乎没有了,鼻孔也有粘连的危险,工人出身的父亲用冲击把筷子钻空,插在小鱼的鼻子里,撑开鼻孔让她呼吸。筷子松一些,父亲又找大一点的竹块和木块重新固定。
小鱼父亲说:“她真的很坚强,常人受不了那个罪。”
“回到人间,我的生活重新开始”
受伤后,小鱼说,自己成了一条游不动的死鱼。她将自己封闭在家里,不见任何人。除了睡觉,就是上网、看电视,长年不下床。“孩子这样整天不动弹,要出毛病哟。”老邻居担心她,父母也只能叹息。父亲知道小鱼心里苦,却从来不寻死觅活,已经很坚强。
2011年,小鱼与世隔绝4年之后,父亲想到了办法。他联系一位在广州做淘宝网店的朋友,希望能将女儿送离现在的环境。“在那里,没有人认识你,重新开始好不好?”在父亲地劝说下,小鱼接受了。2012年初,她被父亲送到了广州。
小鱼在父亲朋友店里做淘宝客服,老板一家待她很好,出去吃饭郊游,都会鼓励她一起去。经过内心挣扎,她终于能够戴上口罩走出门外,慢慢地接受别人的目光。
“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有时候会有难听的话,但多数人会尊重我。”小鱼的改变让父母十分欣喜,一年多以后,他们将小鱼接回了重庆。
“真正回到人间,还是因为认识了这些朋友。”2014年,父亲开车带小鱼到云南游玩了一圈,回来参加了重庆晚报“游摄云南”的摄影活动。虽然她拍的照片没有获奖,却因此加入了重庆晚报粉丝QQ群。
喜欢上网的小鱼成了群里最活跃的人之一,和很多群友交了朋友,这是她受伤之后,第一次交到新朋友。后来群友聚会,大家对于她的口罩都心照不宣地绝口不提。小鱼说,那是受伤后她第一次感觉到很幸福。
“回到人间,我的生活重新开始。”小鱼说。
“跟着自己的内心生活”
进入粉丝群不久,热心的小鱼很快成了群里的管家。群主轩哥特意将她提升为管理员,大家还给她封了一个管家的名头,老的、少的,都叫她小鱼姐。
小鱼很享受这样的待遇,所有人的事情,她都十分上心。群里的大小活动,她都一一包办,为了组织一次去云纂山的聚会,她提前跑到山上,将所有的农家乐走了个遍,只为能找到一个环境最好、价格最便宜的聚会地点。
今年7月,群里大学刚毕业的桃子来重庆实习,开始租的房子环境太差,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住处,小鱼执意将她带回家中,和她同吃同睡了近两个月。
“小鱼姐真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女孩。”桃子说,去小鱼家之前,她们甚至素未谋面。小鱼每天洗完澡,就会亲手给她把水果削好,再用牙签穿起来,送到她的嘴边。晚上,只要桃子说饿了,小鱼会到厨房给她做一份小鱼秘制西米露。
今年11月,小鱼得知群友的老婆怀孕,她周末专程上山钓鱼,下山后专程把鱼送到了别人家中。
“做这些我开心啊。”小鱼说,今后每一天,她想就这样,“跟着自己的内心生活。”
5年5次全麻手术
“顺其自然吧,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小鱼说,受伤后5年多的时间里,一共接受了5次全身麻醉的整形手术,花费了20多万元治疗费,父母为此已四处举债。虽然情况好了很多,但她明白,要恢复到受伤前的希望十分渺茫。“顺其自然吧,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小鱼说。
昨日下午,重庆晚报记者与小鱼一起到第三军医大学大坪医院整形美容科进行了检查,医师杨亚东在查看了小鱼的伤情后认为,目前小鱼的植皮手术是十分成功的,但颈部疤痕仍有牵拉的情况,还可以进一步治疗,治疗之后对她嘴唇和眼部的功能情况有一定帮助。
但对于面部美观,只能靠多次的微调来进一步改进,仍需要不菲的治疗费用。杨亚东表示,大坪医院目前正在进行的爱助新颜帮扶活动,可根据小鱼的情况考虑将其纳入其中,减免一部分手术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