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后的今天,倪金祥依然会坐在门前空地的大石头上抽烟休息,但心情已经截然不同。
他说,想起当初的创业失败时的绝望,想起孤身一个人的坚持,想起希望的渐渐来临,想起自己现在离梦想越来越近,他会激动得浑身发颤——杭州富阳蓬里这个无人村终于来人了。
一步步走来,10年间五味杂陈的心情慢慢涤荡,并归结为纯粹的一种:希望。
倪金祥很感谢现在拥有的这一切。他已经用大家为他筹集的众筹爱心基金,修筑了房子,也去考察了小牛,并且预订了一批。
在这个寒意深深的冬天,这个坚守深山的“杭州鲁滨逊”正在迎来他这10年最大的一次机会——
在钱江晚报和众多热心人的帮助下,他和他所在的无人村渐渐发生了变化。
资金链断裂债台高筑
他成了无脸见人的“鲁滨逊”
2005年4月,倪金祥带着在杭州创业赚来的近12万元回到了家乡富阳景山村,他有一个当时听来十分不靠谱的想法:去海拔800米高的蓬里发展高山养殖,并通过养殖带动周边的村民共同致富。
这个决定最终把他带进了深山,把他变成了“鲁滨逊”。
蓬里,是一个被人废弃了多年的无人村,倪金祥首先想到了修路。一个月的时间,四五个雇工,6万多元的费用修了1公里,路没有修通,考虑到资金不足,他只能放弃。
余下的钱只够建几个牛棚、平整门前的空地。口袋空空了,他开始借钱、贷款,背了近20万元的债务后,他买回了17头良种小黄牛和部分山鸡苗。
2007年,借不到钱、贷不到款,他的现金流再次中断。找上门的债务迫使他低价卖掉了大部分还未到宰杀时候的黄牛,这一夜,他委屈、痛哭!
2008年初,一场罕见的雪灾袭击了蓬里,剩下的黄牛都冻死了。
再也借不到钱了,倪金祥从热情洋溢的创业者变成了债台高筑的山民。他没脸下山,因为他几乎向所有的乡邻借过钱——拿什么去还人家啊?没法交代啊。自此,他过上了形同野人的生活:他的生计必须依靠大山深坳里的野柿子、野猕猴桃。
14万元的爱心基金
他迎来了“再来一次”的机会
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这个在无人村住了十年的男人也没有放弃。
他从大山里挖来一株株野生茶叶,一垄垄地种起来;摸透了山上野生猕猴桃的成熟期,一树树摘下来挑到山下去卖给路人;竹园里的冬、春笋,也大部分都被驴友买走了……
山上的野果、竹笋最后都变成了钱,然后买来小黄牛,一头、两头……7年过去,他的牛群家族“扩容”到了18头!当年年底全部卖出,他还清了所有朋友的欠款。
但他并没有下山,他还是一个人住在无人村,他在期待下一次18头黄牛的场景轮回——如果这样,他就能高唱“生活在希望的田野上”了。
今年11月5日,钱江晚报刊发的《探访“杭州鲁滨逊”:大山深处废弃村庄里,他独居10年》引起众多读者关注。在富阳常安镇政府、景山村村委,以及社会大量爱心人士的关注下,一笔共约14万元的钱款汇聚起来——倪金祥迎来了“再来一次”的机会。
倪金祥不再需要用7年的时间去摘野果野菜攒钱了,他只要重新对接上那些给他提供良种母牛和山鸡苗的经营户,重新在海拔800米的山上圈起牛棚、鸡舍,他的高山养殖种植梦,就可以继续下去。
修路修屋铺设水管
还预订了一批小黄牛
12月13日,钱江晚报记者第六次上山来到蓬里,这个一年到头少有人到的无人村已经在不经意间发生了些许让人兴奋的变化。
从石岩头村上山约10分钟,可以看到山路南侧一块空地上搭了一个长4米、宽3米、高约2米的毛竹屋。毛竹的表皮青绿,竿身上还飘着竹叶的枝条,刀口很新鲜——它是最近几日内才被搭起来的,倪金祥说,这个地方冬天用来堆放草料,夏天清空后可以给驴友休息。
再往里走,原先山路上的塌方已经被清理,路面显得更宽、更平坦。绕着山梁慢慢走去,一道道的围栏延展着,看不到尽头,这不仅能防止放养的黄牛翻山越岭,还能给行人提供安全保障。
走到倪金祥屋前那片空地时,相较以往,这里更是洋溢着一天一个变化的干劲:门前三面是新围的篱笆,屋前南侧正在夯土建造“会客厅”,还有一条正在铺设的通往污水池的塑料管子……
“来的人越来越多,那间正夯土的房子可以让大家有个地方坐,这条管子是洗手间专用的,女同志上来时也不会觉得不方便……”倪金祥说,他已经到浙江开化、龙游,江西玉山、宜黄一带跑了一圈,相中了十多头小黄牛。“交了订金,明年开春就能把小牛牵进‘家’门。”
倪金祥也变了,他刮了胡子,理了头发,就连穿着上山的衣服也会每周换洗了,脸上的皱纹除了记刻着他曾经的沧桑,更多时候,表达的是他越来越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