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笑他傻，有人夸他好，他腼腆地笑笑，只说自己“真的离不开”——乡村医生余运土26年的坚守

　　一所深山里的乡村卫生院，26年来，因为环境恶劣条件艰苦，从这里调离的医生先后不下20名，可是他一直坚守在这里。从最多16个同事，最后只剩他一个；从23岁的年轻小伙，干到49岁的中年大叔。

　　一片远离城市的土地，方圆50平方公里，因为“下山脱贫”，常住人口从最初的数万人到如今只剩下千余人。可是他始终没有离开的打算，乡亲们只要一个电话，无论烈日当头还是冰冻三尺，他都会翻山越岭地赶去他们的病床前。

　　这个人，就是49岁的乡村医生余运土。

　　乡亲们难以割舍的“心头肉”

　　10月19日早上6点半，记者从衢州出发，驱车赶到江山市塘源口乡百石村时，已经上午10点。平坦的水泥路面方便了行车，但一直蜿蜒盘旋在大山里，坐不惯车的人会很不适应。

　　车子在服务站门口停下不久，就有人走进卫生服务站，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说：“领导，你们可不能把运土医生调走啊！这么好的医生，我们舍不得他走的……”

　　说这话的是家住服务站旁边的郑之雅。她怀里揣了两盒药，说是吃了药肚子不舒服，就来问问运土医生。可她好像并不着急，称呼记者为“领导”，就没头没脑地夸起了运土医生。夸完还反复请求，一定不能把运土医生调走。

　　余运土在走廊上忙着。85岁的黄芝友老人在挂针。尽管已近中午，外面阳光明媚，但山里已经有了冷意。余运土从房间里找出一条小棉被，盖在老人的膝上。他又摸了摸老人的手，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条毛巾，裹在老人的手上。

　　“你看看，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医生啊。”郑之雅说，运土医生脾气好，有耐性，总是很为他们着想。“就好比挂针，他总是会等药水见底，一点都不给我们浪费的。”郑之雅说。

　　在黄芝友老人的眼里，余运土就像是自己的儿子。因为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独居的她经常要来服务站找运土。“运土他人好，对我们老人家特别好。”黄芝友说，每次听运土医生软声细语地问这问那关心她，还没吃药病也好了大半。再过一个月，山里就冷了，挂针的病人会越坐越冷。运土为让老人不受冻，特地找木匠定制了椅子。椅子底下放上一只火炉，老人们从身上一直暖进心里。

　　因为是农忙时节，卫生服务站里人不多。但余运土却没有坐下来歇着。只要病人喊一声，他都小跑着上前。哪怕是跟记者聊天时，他的眼睛也时不时地往输液袋上看一眼。

　　“我不会走的，也走不开”

　　百石卫生服务站周边4个村都是典型的山区村，地广人稀，近年来由于下山脱贫和外出务工的人员较多，方圆50多平方公里的范围内，常住人口多是老人和孩子。

　　曾有刚安排进百石工作不到半年的年轻男医生给上级写信说，他今年27岁，在这里工作快半年，连28周岁以下的女同志都没有见过。

　　“也还好吧，就是出诊要爬山，平时还好，冬天有冰冻时麻烦。再就是晚上太冷清，不过看看电视，整理整理医案也就过去了。”余运土微笑着说。

　　因为交通不便，每逢有人生病，出诊一趟花上三四个小时，走上数十公里山路，那是家常便饭。有一次出诊到岩山，看一个行动不便的独居老人。运土就因为山路难行，不慎摔进了山沟，断了三根肋骨。

　　“难走归难走，有电话来还是要尽量去。”余运土说，辖区里有不少晚期病人，他知道自己的出诊对他们的病情已经没有帮助，但是他还是会尽量赶去，“看到我在，他们会宽心点。”

　　余运土1989年分配到百石工作，到现在已经26个年头。这些年来，来百石工作的医生先后不下20位，可是最短的坚持了几天，最长的坚持了半年，最后没有一个人留下来。只有一位老医生坚持做到了退休。

　　“我不会走的，也走不开。”余运土说，在百石的26年，乡亲们信任他，需要他，把他当自家人，这份情，他放不下。另外，这些年，也没有医生愿意来百石。他要是走了，山里头的那些乡亲们，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要么没人给看，要么就得翻山越岭地走上半天才能找着医生。

　　“是的，运土走不开的。”69岁的朱朝水老人手上挂着针，他说从家里走了两个小时才到卫生服务站，他们山里人是离不开运土医生的。

　　母亲、妻子的理解和支持

　　自从10年前，余运土把母亲接到服务站，这里就更像他的家了。他忙时，母亲洗衣做饭烧开水，他空时，就帮着母亲打扫卫生、拾掇菜地。如今，母亲82岁高龄，身体依旧健朗，天天在服务站“值班”。

　　“我们家在张村乡，离这里四五十里地，运土回去一趟也不方便。”母亲有些耳背，但言语清爽。她说，运土是个孝顺儿子，住在服务站，他们可以互相照应。加上附近的乡邻们对他热情又客气，老人在这里过得顺心顺意，脸上总是挂着笑。“就是可惜了江山城里的房子，空在那里没人住。孙子在城里上学，也还是一趟趟往山里跑。”老人说。

　　“哪能一点抱怨都没有啊，就是想想他那么辛苦，一心疼就心软了。”余运土的妻子顾爱菊在塘源口乡的街上开了一家手机店。结婚21年，夫妻俩虽然同在塘源口乡，但也是聚少离多。不管是在家人相聚的饭桌上，还是在冬天深夜温暖的被窝里，只要病人的一个电话，丈夫说走就走。可是讲到每次不论走到哪里，都会听到乡亲们说丈夫的好，都能得到乡亲们特别亲热的对待，原本眼眶微红的顾爱菊又笑了。她不得不承认，当年母亲确实眼睛雪亮，给她挑了好丈夫，家里家外都有好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