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刘敏(左)向本报记者讲述自己当代孕妈妈的经历
“我遭的罪,是无法用金钱来弥补的。”29岁的刘敏(化名),是一名地下代孕妈妈。从2011年开始,她在武汉通过不同的地下代孕公司多次接受代孕手术,可每次怀孕不久便流产。去年6月,她再次成功怀孕,可6个月后又不幸胎死腹中。医生告诉她,今后她怀孕的几率非常小,即便怀孕,也可能有生命危险。
上月底,这名29岁的宁夏女子来到本报反映情况,希望曝光武汉地下代孕市场黑幕,通过自己的遭遇,给想挣这份灰色收入的人以警醒。
做个B超就签约3次流产仍继续
2011年,刘敏前往北京打工,但收入不理想。听一个朋友说,在武汉做代孕妈妈,一年可轻松赚十多万元,她便心动了。当年下半年,她通过网络联系上武汉一家代孕公司,便赶了过来。
代孕妈妈在行业内被称作“代妈”。代孕公司负责人告诉刘敏,做代妈年龄要在35岁以下,最好有生育史,生育过一胎最好,但剖腹产除外。
刘敏发现,进入这一行的门槛比较低,只要身体还正常,没有什么传染病,几乎都可以做代妈。当年10月,刘敏初次做代妈时,与六七名女子一起,被安排到一家小诊所进行孕前检查。仅查了一个B超,代孕公司就确定哪些人能够签约从事代孕。
刘敏说,这两年多她先后进行过五六次试管婴儿胚胎植入手术,每三四个月就要尝试一次,其中3次成功怀孕。但不知为何,3次都无一例外地流产了。
刘敏感到身心疲惫,但为了拿到一笔不菲的代孕费,她决定再试试。
专人陪住看护长期吃药打针
去年3月,经人引荐,刘敏“跳槽”到武汉AA69唐雪代孕公司。她称,经营该公司的是一对夫妻,30岁左右,男的自称郝运,女的自称唐雪。
6月下旬,该公司专门安排了一名女助理,陪同刘敏住进光谷一高档小区的一间出租屋里。刘敏回忆,在她月经后的第14天,女助理开始每天检测她的排卵情况,当确定其进入怀孕周期后,就找人上门为她注射了3天的黄体酮针,每天1针。第4天,代孕公司为她安排了试管婴儿的移植手术。
移植手术在武昌街道口一家医院进行,是专车送去的,代孕公司派多人陪同。医生将试管胚胎植入其体内,约半个小时后,手术完成。
此后,刘敏与女助理按代孕公司要求过起了“隐居生活”,她不能告诉任何人详细地址,更不得擅自离开或带人进入居住地,也不得与未经公司同意的任何人接触。
刘敏说,与正常怀孕的妇女一样,头3个月对代妈尤其重要。从植入手术当天起,代妈要连续注射75天的黄体酮,每天1针。因为试管婴儿一般比较脆弱,若不打这些针,很难保住。
同时,代妈还要配合吃很多药,如每天吃6片补充子宫厚度的补佳乐,一粒叶酸片、一小瓶盖中成药的安胎药等,“吃药就像吃饭一样”。
刘敏打听得知,其中有些药副作用不小,甚至影响今后的生育能力。这一点,记者通过产科专家也得到了证实。
按孕期阶段结账成功可获14万
十月怀胎,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代孕最大的风险,在于随时可能流产或者胎死腹中。因此,代孕公司给代妈的报酬都实行“风险制”——按照几个关键的时间点逐步发放,只有成功分娩后才能拿到全部佣金。
去年7月,刘敏再次怀孕,这次胎儿在她肚子里待的时间比前几次都长,她拿的钱也最多。怀孕满3个月时,刘敏拿到首笔1万元佣金,第5个月再拿到1万元,第6个月后她开始拿“高工资”2万元。
此时,似乎一切都很顺利,按照刘敏的设想,到今年5月,她生下这名婴儿后,就可拿到余下的10万元佣金。
刘敏计划,等拿到全部佣金后,就再也不干这一行了,回到老家去做点小生意,“重新过正常人的生活”。
可惜的是,这一美梦随着今年初的一场意外而破灭。
再次流产险丢命落下不孕风险
今年1月7日晚,刘敏突然感到剧烈腹痛,呼吸困难,保姆连忙将她送到医院。医生检查发现,她出现妊高症症状,腹中胎儿已没了心跳,而且她本人也面临生命危险。
次日凌晨,死在腹中的胎儿被手术取出。经过一个多星期的住院治疗,刘敏终于脱离危险。
医院出具的检查诊断书显示,刘敏身患重度子痫前期、糖尿病酮症酸中毒、子宫肌瘤等多种病症。该院妇产科医生称,根据该结果,加上患者有多次流产史,她以后可能怀孕的几率非常小,即便怀了孕,也可能有生命危险。
刘敏称,事后代孕公司认为流产是其自身的问题,对她不管不顾。刘敏在朋友家里休息了半年,身体依旧没完全康复。“我还没做过母亲啊,今后怎么过?”刘敏流着泪对记者说。
刘敏说,3年多来,虽然她一次也没有代孕成功,还是赚了十多万元,但怀孕期间,她的妊娠反应非常强烈,“有时恨不得把肠子都吐出来。”而更让人煎熬的,是心理上承受的巨大压力。“我遭的罪,是无法用金钱来弥补的。”刘敏说。
案例
谎称出远门打工38岁女子当代妈
记者调查发现,武汉的地下代孕妈妈群体不小。上周末,在武昌一家茶馆,记者就见到了一名自称小霞的代妈。
已经怀孕7个月的小霞来自湖南农村,38岁,这几乎是代孕公司可以接受的代妈年龄上限。小霞和丈夫在老家有约5亩地,一年下来也就七八千元的收入。再过几年儿子就要上大学了,光靠这点收入显然无法支撑。
“代孕一年可以挣十几万,而且并不需要有身体接触,说白了只是出借自己的子宫而已。”一个偶然的机会,小霞听邻村一个妇女说起代孕的事,她就暗暗留了心。随后,小霞跟着邻村做过代妈的那名妇女,来到了武汉一家代孕公司。她应征代妈的事没告诉任何人,丈夫和儿子也只知道她“跟别人出远门打工去了”。
今年初,小霞接受了胚胎移植并成功受孕。接下来将近一年的时间,她都不能离开武汉。每次给丈夫和儿子打电话时,她总要故意埋怨几句,称打工太忙不能回家。
受孕成功后,小霞开始收到公司的生活费,每月2000元。怀孕3个月时,小霞收到中介公司发放的首笔1万元佣金,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收到1万元的佣金。算起来,等孩子出生时,她可以拿到共计十多万元。
这些钱会按月固定打到小霞的卡上,她则不定期给家里汇去。不过,她不敢汇太多,怕丈夫起疑心。
小霞打听得知,差不多足月后,孩子会以剖腹产的形式生下来,做完亲子鉴定就会被雇主带走。她期盼回家,又害怕回家:在外一年就赚了那么多钱,如何解释?剖腹产会在腹部留下疤痕,丈夫发现后怎么办?楚天都市报记者姬栋申度佘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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