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5日,杭州公交车纵火案发生之后,警方将目光锁定在一个背着双肩包的男子身上。他没有通讯工具,也没有身份证件,他那些被烧得焦黑不堪的随身物品里,只有一个来自山东的手机号码。
杭州警方迅速奔赴山东,浙江在线记者也连夜出发,此时,附有嫌疑男子监控截屏照的协查通报已铺天盖地。7月7日下午,金华义乌一家公司的员工向杭州警方提供线索,这个人是他的前同事。
事发50多个小时之后,7月7日晚上10点,警方最终确认杭州7路车纵火案嫌疑人为包来旭。
包来旭,男,1980年3月出生,汉族,初中文化,甘肃省漳县石川乡人,事发当天,他从曾经打工的义乌来到杭州,制造了7路公交车燃烧事件。目前,包来旭伤情危重,仍在医院救治。
警方随后通报:7月5日早上,包来旭从义乌窜至杭州,当天16点09分从7路公交车灵隐站上车,17点03分7路公交车行至东坡路与庆春路交叉口时,包来旭点燃随身携带的类似“香蕉水”的可燃液体,致车厢内迅速起火燃烧,造成29名乘客受伤,他也被烧成重伤。
嫌疑人包来旭的身份确认之后,浙江在线记者从山东折返,千里疾驰嫌犯老家甘肃定西漳县,同时浙江在线其他多路记者到达浙江金华义乌、东阳、绍兴上虞、嵊州等地,在包永旭曾经工作和生活过的地方追踪他的生活轨迹——包来旭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在杭州公交车上纵火?
离家6年无音讯辗转浙江多地
今天下午3点,浙江在线特派记者到达甘肃省定西市漳县。包来旭父亲和母亲都是当地土生土长的农民。大哥已分家单过,二哥和父母亲一起生活。姐姐嫁到漳县别的村子。在当地人看来,哥哥姐姐都比较老实,出门闯荡的包来旭比较有出息。
包来旭家人在乡里本村里口碑不错,邻里关系和谐,没有任何矛盾纠纷。
包来旭的父亲告诉记者,包来旭原来和父母亲一起生活,六年前外出后就没再回家,也没和家里有任何联系。去年与漳县相邻的岷县地震时,家里也受了灾,可包来旭没有给家里打过一个电话,也没有汇过钱。
当包来旭的犯罪嫌疑人身份确定之后,甘肃警方马上带着照片找到了漳县包来旭的家,父亲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上的人是他六年未见的儿子,此时,二老才知道儿子在浙江,而且在杭州做了这样的事情。二老还确认,包来旭在老家时,没有结婚,也没有子女。
据知情人透露,虽然暂时无法确证,年轻的包来旭背井离乡六年在做什么。但有迹可循的是,包来旭2010年便开始在浙江生活,但他在浙江的足迹,略显匆匆,在每个城市几乎都没有住满一年。2010年,包来旭曾在浙江绍兴市上虞区出现过,但在当地短暂生活了1个月之后,又前往金华义乌市。2011年下半年,包来旭迁往同为金华下属的东阳市暂居。1年之后,再次迁居绍兴嵊州市,短暂生活1年左右。2013年上半年,包来旭再次回到了其在浙江的人生“原点”金华义乌市,直至案发。
曾多次到杭州看肺结核
虽然,包来旭浙江这几年,基本都在各地市落脚,没发现他在杭州有任何活动的迹象,但事发那天,并不是他第一次来杭州。
向警方提供包来旭身份线索的工友们,曾和包来旭有短暂的接触,他们说,小包这个人没什么特别,但是身体有病,是气管方面的。
据了解,包来旭曾于去年10月5日在杭州某医院治疗,当时他有发热、咳嗽等症状,医院诊断为肺结核。随后,他在这家院住院一周,后转为门诊随访治疗,住院费为6789元。
另据包在医院的住院登记显示,包已婚,有一儿一女,还有2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有知情人透露,包来旭被确诊为肺结核后,整个人消沉不已。回义乌就跟老板告辞,说不想传染给大家。之后一直无稳定工作,常在在义乌人才市场附近出没。
“曾几次去杭州看病”的情况,也得到了包来旭在义乌暂住地房东的证实。位于香山路418号的公寓楼,曾是包来旭在义乌的落脚点。去年12月底前,他曾在这里短租过三个月, 207室,二楼沿街,租金600元一个月。相比其他租客,包来旭不挑房间,不嫌卫生环境,房东张老板对他印象不错,说他是正常上下班的人,但独来独往,不见有朋友来。
三个月之后,包来旭搬走了,不知去了哪里。而在杭州事发之前,他离开义乌的最后一个落脚点,是离香山路公寓楼不远的富宏旅馆,隔壁就是义乌的劳务市场,不时有背着行李外来务工人员来这里开房休息,老板娘叶女士说,住一个晚上只用30块,
7月5日上午5点38分,包来旭斜背着双肩包,在富宏旅馆退了房,拿回10元押金,就离开了。他来了杭州。
老板印象:性格内向干活卖力
包来旭在浙江四年,待得最久的地方应该是义乌。在义乌,包来旭先后在三家纸业公司工作过,做得最久的是一家叫祥捷纸张商行的公司。整整一年,包来旭在公司仓库上班,每天用叉车把仓库里堆积的巨型纸卷,运到裁纸机边上,进行裁剪,工资4000元左右一个月。老板杨先生对他印象不错,认为小包非常踏实认真,就是话不多,平时就住在旁边不远的员工宿舍,生活非常简单,在他看来,包来旭算是一个好员工。
包来旭曾工作过的另外两家纸业老板对他的印象都不坏。其中一家佳辰纸业,包来旭只干了两个小时就消失了,但依然给老板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起因是,包来旭是毛遂自荐自己找上门的,临走的时候还非常礼貌地给她发了告别短信。
今年6月12日,佳辰纸业老板金总接到了公司仓库管理员的电话,说有一个叫包来旭的人毛遂自荐上门求职。在义乌,同类的纸业公司有300多家,包来旭曾在两家纸业公司做过,在工人当中有一点口碑,主要是对他工作态度的评价,认为他干活踏实,比较靠谱。而金总也看上了包来旭是个熟练工,口碑也不错,就直接录用了。6月13日,金总打电话给包来旭叫他来上班,包却说已经在义乌其他公司找到工作了,开叉车。金总认为包是个难得的熟手,诚意邀请,包经过讨价还价月薪加到4000元。金总说,相同的岗位一般月工资3500元左右,她想留住小包,便答应下来。
6月19日,包来旭按时到仓库上班,工作了两个多小时后,就说头痛,向仓库负责人请假。奇怪的是,请假之后,包来旭就消失了。之后一个星期,工友们打包来旭的手机,一直关机。金总说,包来旭走后,她从包来旭工作过一年的祥捷纸行老板杨总那儿听说,小包得了肺结核,可能是病情复发。此后,金总打包的电话,一直是无法接通。6月24晚上10点25分,金总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自称包来旭,对方在短信里道歉,说自己不来上班了,因为有老乡在山东青岛出了点事,他过去看看,并感谢金总的关心。几分钟后,金总回拨这个电话,却无人接听。这个手机号经证实是山东的。
后来,佳辰有员工看到了警方发布的协查通报,随即报警。
“性格内向但干活靠谱“,不仅仅是义乌的老板们这样评价包来旭,绍兴嵊州的一家货运站负责人也这样认为。去年3月22日左右,包来旭曾在嵊州驻足过两个月,是嵊州中联货运站福建线负责人王良才专门从义乌人才市场招聘去的,王良才对他的印象是,很老实、很壮。当时,包来旭的待遇是包吃住2600一个月,但住宿条件一般,每天工作10小时。两个多月后,包来旭突然提出了要辞职,理由是天太热了。包来旭离职时没有提到过自己的身体状况,工作期间也没因为身体原因提出过请假。王良才说:“当时他已经是熟练工了,两个多月都没出过事故,也没砸坏过一件商品,我当然舍不得他走。但劝过几次后他也不听,我就没有强留,走了之后就再没联系。”
工友眼里:他花销很少但脾气暴躁
孔显明是包来旭在嵊州的工友。孔显明是搬运工,包来旭是叉车师傅。孔觉得,包来旭在工作上表现还是不错的,两人之间的配合也比较默契。但是在平时的生活中,他们交流很少,只知道他会开农用车。平时,包来旭花销比较少,衣服也穿得很普通,也很少换洗,他们几次出去喝酒下馆子,包来旭从不参加。
不过和包来旭玩过几次牌后,孔显明发现,这个沉默的工友其实脾气非常暴躁,玩牌有输有赢,输一点钱,包来旭嘴里就会碎碎念,还会摔牌摆脸色。
一会儿说未婚一会儿说有子女
包来旭不论在哪里工作,都很少和老板、工友们往来,除了必要的工作接触,私人话题非常少,至今,这些受访者中,没人知道他老家还有父母和兄弟姐妹,也不了解他的婚姻状况。
包来旭在杭州某医院看病时,曾登记过个人信息,其中提到自己有哥哥姐姐,还育有一子一女。但当浙江在线记者千里追踪至甘肃时,他在老家的父母和亲人却说,包来旭没有结过婚,也没有孩子。当然,包来旭六年没和家人联络,在外结了婚也有可能。但是,他自己对此的说法也是前后不一。
在到佳辰纸业上班的头一天,老板金总和员工们曾为包来旭办了欢迎晚宴,席间,金总鼓励包来旭好好干,将来把家人接过来。包来旭还说,他有老婆,还有一儿一女,老婆在甘肃老家带孩子。可就在他去佳辰应聘之前,他在另一家叫钱龙纸业的公司工作,他又对老板叶先生说,自己没有结婚,当时叶老板还开玩笑让他在义乌找个对象。
警方公布作案动机:曾想制造恶性事件扬名
杭州公交车纵火案犯罪嫌疑人包来旭的身份查实后,警方围绕包来旭的作案动机开展全面调查。
据警方通报,目前包来旭伤情危重,无法通过审讯获得主观犯意的口供。
根据初步调查,包来旭分别在兰州、广州等地打过工,患上肺结核,回家治疗后于2008年8月离开漳县再次到兰州打工,此后没有回过老家,与家人基本没有联系。
据漳县当地村民反映,犯罪嫌疑人包来旭性格孤僻内向,与他人很少交往。在浙江暂住期间,犯罪嫌疑人包来旭换过多个打工单位,长年孤身在外,有厌世情绪,向他人流露过要效仿制造恶性事件扬名的念头。
警方根据调查的事实和掌握的证据,确定公交车放火案系包来旭一人所为,未发现有同案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