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仍在接受治疗,但周岩一直没有放弃读书。午后闲来无事,她取出一本历史书趴在床上看起来摄/法制晚报记者蒲晓旭
周岩的平板电脑里存有她曾经自拍的照片,但事发后,她却极少翻看摄/法制晚报记者蒲晓旭
少女周岩花季遭毁容在京治疗一年多足不出户噩梦仍相随告诉自己活下去
面对是唯一出路
面对似乎是周岩唯一的出路。
两年前那个下午,一团火无情地将她围住,而点燃这团火的打火机还紧握在旁边那个少年手中。随着一声惨叫,周岩的人生被不可遏制地推向了另一条轨道。
2012年2月24日,微博上一则题为《花季少女拒绝求爱遭官二代烧伤毁容》的广播发出后,瞬间引起网友关注,转发量高达千万。
这个16岁少女被重度烧伤,高昂的医疗费用几乎将这个家庭逼上绝路。如今,事情过去整整两年,仍在北京治疗的周岩迎来了18岁的生日,她和她的家庭有了什么变化?她又有着怎样的心路历程?
满身疤痕抬头困难起床动作需花费好几分钟
9月的北京已经微凉,但在北京一家医院的三楼,周岩房间的冷气依然很足。
2011年9月17日傍晚,16岁的周岩像往常一样从学校回家过周末,进门、卸包、换鞋。此时,追求她的同学陶某也尾随她进了房间。
随着“啊”的一声惨叫,周岩变成了一个火人,一旁的陶某则手拿打火机,呆呆地站着。惨剧瞬间发生,周岩的人生也就此改写。
经过医院7个昼夜的抢救,周岩终于脱离生命危险,但烧伤面积超过30%,整个人面目全非。如果没有那场灾难,周岩或已进入大学。如今,她却只能在北京的这家医院里接受漫长的治疗。
下午3点,周岩倾斜着身体,正在看一本《中国名人传记速读》。她的头上包着厚厚的头套,里面是一张张疤痕贴,一件宽大的白色短袖上衣和一条粉色短裙是她的日常装扮,而一旁的母亲李聪却早早穿上了长衣长裤。
这是母女俩一天中唯一闲暇的时间。
每天早上不到5点,李聪便起来为周岩的康复训练做准备,泡药、涂药、按摩、复健……这些活动不断重复着,直到深夜。
每天清晨,周岩都歪着脑袋,以趴着的姿势醒来。
由于背上埋了一个皮肤扩张器,睡觉时,她只能俯卧。“否则受到挤压,一切就白费了。”李聪说,最痛苦的时候,周岩的腿部和背部先后埋入了7个不同大小的扩张器,她睡觉时的姿势就像练武功一样,十分难受。
起床,是周岩一天中最痛苦的时刻。经过一夜的睡眠,像藤蔓一样的疤痕将她的身体牢牢箍住,使她的身体完全僵住,她需要很长时间,一点点、慢慢地将其展开。
伸胳膊是第一步,周岩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将长时间弯着的胳膊一点点抬起,然后慢慢伸直,来回活动几次,逐渐将身体支撑起来。
最困难的是抬头,经过几次植皮,周岩脖子上的疤痕既粗又硬,导致头很难抬起来。
“光起床这个动作就需要花费好几分钟。”李聪说,每天她都会在洗漱前让周岩酝酿着起床,但起床后也很难真正将疤痕拉开,要完全舒展必须等到身体泡药软化之后。
无法排汗又痛又痒一年四季不得不穿着夏装
泡药、涂药、按摩、复健是每天周岩最基本也最枯燥的康复活动。
在她的床头上,贴着一张复健的练习表。表里共有30多项内容,周岩每完成一项,就会在表上画一个钩。完成握拳、屈肘、皱眉、闭眼这些简单的动作,对周岩来说都是艰难的任务。
为了让疗效达到最好,周岩要按照计划一个项目接着一个项目地进行,中间没有丝毫休息时间,身体的疼痛和心理的压抑也随之而来。
“你看外面洗一次澡得多少钱啊?人家都到外面请人按摩,你都不用请,有妈妈帮你免费按摩。”每每看到女儿情绪低落,李聪总是调侃似的对女儿说。
上午泡完药后,李聪就将各种药膏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床边的凳子上,对周岩说:“孩子,我们补补妆吧!这些可都是高级的化妆品。”母女俩相视一笑,以这样的方式在病痛中寻找些许快乐。
由于被烧伤的皮肤生了厚厚的疤,无法排汗,在北京治疗一年多来,无论冬夏,周岩都穿着夏装。尤其是夏天,周岩的身体像火炉一样,再加上疤痕贴、头套和弹力套的禁锢,浑身又痛又痒,苦不堪言。
每天晚上,周岩都得让冷气对着自己的头吹才能入睡。如今已是9月,周岩的房间仍24小时开着冷气。李聪虽然穿着长衣长裤,感冒却不曾断过,她常常被吹得浑身酸痛。
就这样,母女俩一年多来就像生活在两个季节,一个在夏天,一个在冬天。
面对是唯一出路
少女周岩花季遭毁容在京治疗一年多足不出户噩梦仍相随告诉自己活下去
法制晚报讯(记者侯懿芸)夜不能寐噩梦相伴常常梦到自己被追杀
母亲的悉心照顾让周岩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可是内心的伤痛和恐惧却从未离开她。
周岩刚住进这家医院时,有很长一段时间,房间从早到晚开着灯,窗帘从未拉开过。
后来,窗帘终于拉开了,但病房的窗户却被钉死,只留一条20厘米宽的空隙透气。李聪说,这是因为她担心那个人会爬窗害她。
现在,仅有20平米的病房是她每天活动最多的空间。下意识地,她总是在两张床中间活动,对于窗口,她甚至不愿靠近半步。
2012年5月10日,“周岩毁容案”在合肥市包河区人民法院公开宣判,法院以故意伤害罪判处陶某有期徒刑12年1个月。
陶某已被判刑,但周岩心中的恐惧却没有因此减少,噩梦时常伴随着她。她总会梦到打火机油从头上浇下,大火包围着她……
陶某被判刑后,她的睡眠状况仍没有好转。“每天晚上迷迷糊糊地就开始做梦了。”周岩说,她常常梦见被人追杀,甚至有时候惊醒时的惨叫声吓坏了值班的护士和医生。
在李聪的多番劝说下,周岩终于决定走出房门,去走廊里活动活动。但就在她开门的一瞬间,护士正好出现在房门口,准备查房。周岩下意识地以为那个人来复仇,被惊吓得大叫一声,瘫在地上。
“他已经知道错了,不会再来找你了。”李聪安慰女儿,但周岩还是害怕得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