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宗商品囊括很多领域,仅我关注的几个市场来看,目前说超级周期结束还为时尚早。
2008年全球金融动荡期间,原油和黄金价格曾一度疯狂下跌。因需求预期急剧减少,原油价格曾一度跌至2009年初的33美元/桶,这一价格比2008年的高点147美元/桶低了114美元,这是原油价格史上非常罕见的一次下跌。
1998年,美国石油地质学家哈伯特与法国石油地质学家Jean Laherrere发表了《廉价石油时代的终结》,石油峰值(产能极限)理论也得到验证。除了中东一些国家,全球大部分的发达或发展中国家均无一例外的关注油价,油价几乎成了如空气和水一样重要的民生资源。
目前的市场比较矛盾,一方面很多分析认为美国经济逐渐向好,一方面又认为大宗市场的超级周期将结束。在高喊降低原油依赖度的美国,原油的消耗量未见减少,对外依存度也并非说降就能降下来的。事实是,美国经济的向好有利于原油需求预期,这轮原油价格的上涨实际上正是源自美国经济数据的持续好转,以至于在中国这个新兴的原油消耗大国出现增长明显放缓等重大情况时,国际原油价格依然保持了向上的走势。
另一方面,在叙利亚局势最紧张的时候,原油价格走势并未展现出疯狂飙升的态势,有分析认为这是因为叙利亚对全球原油的供应占比很低,战争就算爆发也不会影响到全球原油供给。如果仅仅从单纯的供给和消费来说,油价不可能在2008年冲上147美元每桶,因为2008年全球日均消耗原油是85.56万桶,这一数据甚至低于2007年,更不要说去年的89.17万桶这个数字了。如果拿供给来看,2007年的全球原油日均生产84.26万桶,反而小于2008年的85.36万桶,而2007年和去年油价均未达到过2008年的高点。
从原油市场的走势来看,任何因素都不是绝对因素,任何周期都不是绝对周期。你能说2008年至2009年原油价格的大跌是超级周期结束吗?显然不能,因为油价早已在2011年4月份就涨到了114美元。只有一个问题是绝对的,那就是原油将原来越少。
如果市场认为大宗商品市场的超级周期将因为美元市场的紧缩而结束,那可能更加荒诞了。
本月18日,就在市场猜测美联储会削减100亿QE还是200亿的时候,美联储很自然且理由充足的表示,暂时不会消减QE规模,保持超低利率不变。决议公布后,黄金创2009年1月以来最大单日涨幅;美元指数则一夜之间回到了半年前,就连六天前预计金价可能跌破每盎司1000美元的高盛也突然改口看涨金价。美联储还下调了经济增长预期和失业率好转预期,这就为更长时间的实施宽松政策做了一个铺垫。
为了降低市场影响,打消过渡解读和预期效益,在决定维持QE规模不变之后不到两天之内,美联储不得不派出官员,连续表示将在十月份或十二月份开始退出QE。尽管市场短期来看受这类消息主导,出现了急速的回落,但不得不深思的是,美联储的言论、信誉和权威已经遭到了挑战。
从萨默斯退出美联储主席角逐,到伯南克宣布维持宽松不变,再到耶伦获得联储主席呼声渐长,各种迹象表明,美联储目前的政策不会有太大转变,支持紧缩的政策和官员均不会获得美联储及华尔街的认可。更长时间来看,高债务及国际投资者对美债信心的下降将导致美联储不得不继续接盘国债,紧缩实际上成了一个美丽的谎言。
更多的国家在力图发展经济,但就发展经济的手段来说,没有一个国家是剔除货币作用的,货币刺激已经成了发展一国经济的一个不可回避的手段。当创新遇阻、金融风险加剧、债务累积、消费停滞之时,人们依然会很绝望的支持货币政策来解决这些问题。这就是为什么在美联储主席人选问题上,支持紧缩、认为QE对实体经济根本没有任何作用的萨默斯会遭到诸多经济学家的反对,而鸽派耶伦则得到了一百多位经济学家的联名推荐。
黄金和原油价格所体现的,不仅是供给和需求市场,也不仅是全球经济预期市场,更不是简单的美元市场。一些分析简单的认为,只要美国经济好,黄金就跌。我们需要衡量的是,什么叫“好”。过去十年里,美国依然保持了霸主地位,几次危机均未降低美国的竞争力,全球最优秀的人才和最有效率的资本依然垂青美国,美国股市仍然保持在历史高位,美国市场依然掌握着全球大部分金融和实体资源的定价权。就连伦敦市长也表示,全球只有一个金融中心,就是纽约。但在这十年里,黄金价格却从300美元涨到了1900美元。
对于黄金、原油价格某个阶段内的大起大落,并由此引发的关于超级周期的争论,我借用索罗斯的一句话:“人对事物的认识并不完整,并由此影响事物本身的完整,得出与流行观点相反的看法。流行的偏见和主导的潮流互相强化,直至两者之间距离大到非引起一场大灾难不可,这才是你要特别留意的,也正是这时才极可能发生暴涨暴跌现象。”实际上这与真正的,由事物本身属性和货币问题引发的超级周期无关。
财经专栏作家,世元金行高级研究员肖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