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我们滑下芹壁村前那段斜坡,完成北竿环岛的旅程开始,我就一直有种《单车离岛》计画已经告一段落的错觉。毕竟,最大的陡坡和最高的山头都已经走过了,想到小琉球是整个计画中距离最近、面积最小、地势也最平坦的一座小岛,当然怎么都提不起劲来。
小琉球着名的花瓶岩
直到八月中旬,从马祖回到台湾的十多天后,我才正式启程前往屏东。在东港开向小琉球的船上,我快速回想了这趟离岛旅行的历程,从两年前的发想,一年前的金门,到一个月前开启的澎湖、兰屿、绿岛、马祖……
回台湾时的夕阳
那群凉亭巧遇的山羊、那座盘踞兰屿的高山、那只狂吠猛咬的军犬,和那些连绵不断的陡坡,都一幕幕闪映在我眼前,它们的确是才刚刚发生过的没错吧?怎么感觉是年轻好几岁的我才有力气去面对和挑战的呢?
“真的就要结束了啊!”交通船还没靠岸,我却已经在脑中做出这样的结论。
屏二○二号公路环绕小琉球全岛,交会点就在港口与主要聚落之间的路口。站在那里,可以看到路口两侧的路牌标识,一边写着“屏二○二:○公里,道路起点”,另一边则是“屏二○二:一一八八七公里,道路终点”。
环岛公路起点
还没开始,就能看见结束的样子。我想起二○○七年的那个夏天,碧山绿海的兰屿,一个生平第一次骑单车旅行的大学毕业生,随口许了一个环绕离岛的梦。
在那个晴朗无云的夏日,我是否也预见了今天这个画面呢?
小琉球是台湾近海唯一的珊瑚礁岛,距今二十万年前就已经露出海面,但岛上的高地也只有东侧的琉球山,又称为“八七高地”──顾名思义,就仅仅是海拔八十七公尺高。而沿海建造的环岛公路更是再平坦不过了,我几乎要忘记原来台湾的离岛也有这么平缓的道路,尤其是在骑完马祖列屿之后。
柏油道路平缓地铺向前方,我们很快就来到岛屿西南侧的尽头,环岛公路在这里有一个大角度的转弯。我在脑海中检索小琉球的样貌,知道此地已经是岛屿最西端,绕过这里,环岛路线就只剩下不到一半了。
连接转弯口的是一条笔直的长路,因为路面平坦,加上树丛遮蔽,起初看不太到左转之后的路段。从远处望去,这条路好像会直直地通向大海,往前便是断崖,便是悬壁,便会让人坠入一望无境的台湾海峡。
好像通往海洋的道路
虽然我清楚地知道接下来的路线,但今天的海水是如此的湛蓝,海风是如此的和缓,我宁愿相信这真的是一条通向大海的道路,是美好的风景和浪漫的心灵一起建筑而成的蓝色公路。
我放松身子,把本来已经很慢的踩踏频率更加减缓,放任自己整个身体投入这条小琉球的环岛公路中。
“呼……呼……”微风,轻轻吹抚在我的脸颊和手臂上。
“沙……沙……”海浪,引诱着岸上旅人更多的向往。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好像经历了数个小时之久。弯道的路口慢慢从路树的遮掩中显露出来,我没多做什么停留,只是默默地将眼前这幅风景好好收藏起来。
也许只有在这一刻,我衷心希望这段环岛的路程可以无限延伸下去。
我们把骑车的速度减得更慢了,也许是因为午后的微风开始变得凉爽而舒适,也许是因为终点将至,而我却不想那么早就走到尽头。
环岛公路终点
“朋友说小琉球有台湾最美的海岸。”我想起五十岚女孩说的话。那么两个月下来,走过大小离岛的我,又会怎么说呢?
“每一个离岛你都去过了,那你觉得哪一座最漂亮啊?”这是我在旅途中最害怕听到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