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好一阵没来了。”黄陂区救助站站长陈晓奎自言自语道。15岁的少年谭鑫(化名)是救助站的“常客”,短短一年半的时间里,他19次住进救助站。最近大半年,他再也没有来过了。他出了什么事情,如今还好吗?昨天,记者跟随黄陂区救助站一起,进行了一次特殊的“家访”。
三次被劝学的“野孩子”
我们的车子驶进木兰山文武学校,学校的会议室里,走进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孩,清俊的脸上带着腼腆,他就是此前曾让身边所有人头疼不已的谭鑫。
得知有“家访”,谭鑫的父母也特意从打工的地方赶来。说起儿子,母亲王美瑶(化名)眼泪汪汪,家里非常贫寒,婆婆中风瘫痪在床,公公身体不好,常年吃药。夫妻俩靠打工赚钱,丈夫做搬运工、木工,王美瑶做点零工,有时还捡饮料瓶换钱。谭鑫天性调皮好动,6岁时他就自己坐车到汉口玩,被三阳路的民警送了回来。
上小学时,好多学校都不敢收太顽皮的谭鑫。母亲无奈找了一家私立小学让儿子去读,结果不到两个月,学校把学费、书本费全退了回来,“上课聊天,左边摸摸同学的头,右边弯腰解别人鞋带,还打人,家长都来学校告状了。”母亲抹了一把眼泪,“我一连找了三所学校,都被劝退了”。
谭鑫辍学后,更是天天往外跑。母亲干脆回家看管他,但他等一家人入睡,就从父母的钱包里拿点钱,跑出去玩。谭鑫说,后来他溜进火车站坐免费的火车,几年间,他先后去过郑州、北京、石家庄、六盘水等地。他还总结了一套“逃票葵花宝典”,用于应付上车检票、中途查票和下车检票,方法之周详,令记者和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
儿子的叛逆,让父母几近绝望,父母曾无数次打骂他,但还是不奏效。2005年,王美瑶意外怀孕,面对高额的社会抚养费和一贫如洗的家庭,她本不想把孩子生下来。可婆婆一句叹息“鑫鑫这样子,将来有什么指望呢”让她下定决心,生下第二胎。不幸的是,为了省点钱,她生产前没有做B超检查,生下来的孩子竟是侏儒症患者,四肢短小,至今大小便无法自理。
他成了救助站的“名人”
打开市流浪救助站的管理系统,输入谭鑫的名字,受助记录多达19次,从2011年7月持续到去年12月,其中,大多数是在武汉市内流浪时获得救助,还有几条记录显示谭鑫被从石家庄、徐州等地的救助站送过来。
“这小家伙机灵得很,武汉三镇的地形、街道、公交站名,他都一清二楚,简直是‘活地图’。”一位曾接待谭鑫的救助站工作人员说,起初,谭鑫是在街头流浪、讨钱、讨吃的被人发现后报警被送到救助站,后来,他越来越顽皮,一次在餐厅吃完“霸王餐”,因没钱付账被老板报警;还有一次更令人啼笑皆非,他没钱继续逛了,就躲在公交车底盘下企图蹭票,被驾驶员从车底下揪出来;到后来,他干脆在玩得身无分文的时候,主动来救助站吃饭休息,请工作人员送他回家……
每次,谭鑫被送到市救助管理站,再转送到黄陂区救助站,由黄陂区救助站送他回家,“多的时候,他一个月来三四次”,因为来的次数太多,在市、区两级救助站,谭鑫几乎成了“名人”。
可是,这个孩子的未来怎么办?救助站建议谭鑫的父母,送他去木兰山文武学校,半军事化的管理可避免谭鑫出去逛,培养好的习惯;二是对好动的谭鑫来说,武术可能会很对他的胃口,并且还可以兼顾文化课。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父母向邻居、亲戚借了一万多元学费,为谭鑫办理入学。
救助站每年资助5000元学费
学校的会议室里,谭鑫举止有礼,主动帮我们拉椅子,倒水时不小心溅到记者手上,他会马上带着歉意说“对不起”。谭鑫的教练告诉记者,他来了快一年了,进步很快,刚开始时会不守纪律、在学校里乱跑,“我在前面示范动作,回头一看他在后面玩开了。”教练说,现在,他规矩了很多,闲暇时不再乱跑,而是跟同学一起洗衣服、聊天、做功课。
老师们发现,谭鑫是一个特别聪明的孩子,课堂知识只要教一遍,他马上会举一反三,课文几乎做到过目成诵。因为多年没有读书,底子薄弱,目前成绩不算很好,“施以合理的教育,再加上良好的习惯,这孩子将来一定会有出息”,校长甘治国说。
家访中,救助站决定,将帮谭家办理低保,并给予谭鑫5000元学费补助,如有必要将一直资助到18岁。
“我已经长大了,过去我让爸妈操碎了心,现在我会好好学习。”谈到未来,谭鑫脸上闪过一丝灿烂:“我想当厨师,把普通蔬菜做成佳肴,我想做给爸爸妈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