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范围内的学生国际游都在逐渐升温。据北京边检机关统计，2010年7月，年龄在10至20岁之间的青少年出境人数为7万余人次，其中假期游学的中国学生占四成多。 CNSPHOTO提供
事实上，早在三个月前，马月利与母亲为了避免美国线路被别人报满或是报完名后不能及时拿到签证，就开始四处寻找旅行社与中介机构进行游学事项的咨询和报名。学校方面也是从今年接到学校游学宣传通知起，就忙着筛选美国游学团的信息。 但让其没想到的是，整个学校数百人的名额在报名结束前两天就已满员。 马月利告诉记者，她们全班56个人，有一半左右都选择了出国游学交流，而其中14位选择了美国线路。而同年级其他班级的报名比例也大都与此类似。 “出国夏令营就像一股风一样，越刮越猛，不出去好像就落伍了。”她表示。 据记者了解，这样的火爆并非仅仅出现在北京的学校市场。近几年，全国范围内的学生国际游都在逐渐升温。据北京边检机关统计，2010年7月，年龄在10至20岁之间的青少年出境人数为7万余人次，其中假期游学的中国学生占四成多。2011年暑假，到美国、欧洲、英国、澳大利亚、加拿大等英语国家的机票甚至出现了一票难求的情况。 但问题也随之出现。有网站曾对游学市场做过抽样调查，显示49%的人认为“方式很商业化”，42%的人表示“很多游学只游不学”，24%的人认为“游学价格高昂”，19%的人认为“带队老师没有边游边教”，有27%的人认为含金量不够高。 市场火爆费用高昂 记者在百度输入“海外夏令营”几个字，得出34万条结果，结果显示，各种留学中介、教育培训机构、旅行社等都有相关业务。国内的出国游学多在暑假、寒假以夏(冬)令营之类的形式开展，不仅有插班当地学校上课、住在寄宿家庭的“语言学习类”游学，还有走访世界顶尖名校、与校方代表面对面沟通的“学校交流类”游学，还有诸如游览著名景观、感受异国文化冲击的“文化探索类”以及专为不同兴趣爱好学生设计的“兴趣主题类”等等。 “目前除北京总部外，所有分公司都全面停止接受报名，因为所有的团都满了。夏季游学报名已截止，一个名额都腾不出来了。如要报名则需等春季。”这是国内排行前三位的著名培训机构金吉列公司对记者想要加入游学团的答复。 海外游学市场真的就那么火爆吗？ 7岁的许冬瑞就读于重庆一家有名的私立高中，他告诉记者，学校每年都会在寒假和暑假两个假期组织学生到美国和加拿大两个国家著名高校进行游学参观。 “每年一到寒暑假之前的两三个月，学校里就会有不少从事游学业务的语言学校、留学中介、教育培训机构、旅行社等来学校推荐各种丰富游学项目的，如‘访名校见名人’、‘提高英语口语’、‘国际文化交流’、‘融入国外文化与家庭’等不同的主题游学活动。我们学校也加入阵营，直接组团或与语言学校、留学中介或者旅行社等进行合作。”他表示。 许冬瑞的同学武姿也告诉记者，并不是只有他们学校有游学项目，重庆几乎所有好一些的私立高中每年寒暑假都会推出种类繁多的游学项目，不少学校还会同时出访好几个国家，推出数十条线路。越来越多的公立高中也开始加入这个市场。 “一个班50个人左右，报名的人数一年比一年多，前年我们班夏令营报了15个人，去年上升到21人，今年更多，一半的人都参加了夏令营。”她告诉记者。 报名的人数越来越多，但游学价格却一直在高位徘徊。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目前开设国际游学项目的机构以培训机构、留学机构和各大旅行社为主，各游学营的游学时间往往控制在4周以内，以两至3周最为常见。短短十几天的行程，报价却一般在两万元以上到5万元不等，有的甚至高达10万元。而游学收费额度的高低一般与学生前往的地区和学校、游学项目的时间长短、项目涉及的内容有直接关系。费用多数包含住宿费、活动安排费、医疗保险费、餐费、授课费、成绩单及结业证书费等。 以目前最火爆的美国游学为例，记者搜索了国内几个排名靠前的出国留学咨询服务公司，完全相同的路线，同样的时间，类似的游玩项目价格却千差万别，最高价与最低价之间差出两万元。其中，金种子留学机构主推的美国西海岸暑期游学项目，15天总费用在5万元左右，项目包含住宿美国家庭、访问名校、享受当地英语老师教学以及游览迪士尼乐园等。而类似的游学项目同样的线路和天数有旅行社报价为3万元左右。 英国的游学项目费用则更为高昂，为期两周的英伦名校交流和英式生活体验游学营，不同机构报价从2.9万元到4.2万元不等，而普通的英国游有的旅行社报价只有2.03万元。 当记者问及差价为何如此大时，报价为5万元的金种子留学机构业务部任姓负责人告诉记者，价格稍高的游学项目都是由这些旅行社、留学培训机构与学校共同组织的，有学校参与组织的游学项目一般没有购物和自费活动，所以价格自然高一点。 “实际上算下来几乎都一样，学校组织虽然没有购物与自费，但学生不可能一点东西都不买，一些家庭条件好的学生购物的费用甚至比团费还贵。如果同样的线路把旅行社与游学项目相比，会发现最低价也比旅行社要高，类似线路旅行社的报价一般为2.5万至3万元。但游学有游有学，成本高。旅行社是纯玩，成本低。性质完全不一样。”该负责人这样表示。 但国外游学真的与旅行社出境性质不一样，确实是有“游”有“学”吗？ 事实并非如此，让不少家长不满的是，游学并非名副其实，高昂的支出带来的却并非是对等的回报。许冬瑞的母亲就告诉记者，“游学”的特色在于参观很多国外高等学府和著名人文景观，但在不少学校或旅行社组织的游学线路中，根本没有在学校与人文景观处落脚，学校组织的游学项目价格与其价值严重不对等，让家长和学生都有上当受骗的感觉。 “孩子从高一开始就连续参加暑期夏令营，今年已经是第三年了，第一年去的是香港，他回来告诉我，行程单里原本安排参观的香港大学根本没有去，承诺的香港大学中文系老师的一天讲授课程也没有兑现，就只去了迪斯尼等景点拍照游玩。而去年去新马泰为期6天的游学，内容也大多是参观知名大学、逛购物街和游览博物馆，根本没有兑现他们之前说好的的参观学习交流活动。今年夏令营的行程计划也是到美国后将访问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和斯坦福大学等，并与美国学生结对开展活动，但后来只是去了其中一个大学。而且在去之前老师说对英语口语帮助会很大，等孩子回来我一问，他在国外基本就没有单独接触当地外国人的机会，更说不上语言交流，这算什么游学。”她对记者抱怨。 过于商业的路线、走马观花的行程、蜻蜓点水的体验，让孩子们的游学经历大多流于形式、收获甚微。有业内人士甚至透露，国外的“友好家庭”往往把接待游学生当成生意做，一些海外地接社会增加景点和购物，有的游学团居然还有去赌城的项目。 监管乏力空白多 记者搜索发现，关于整顿游学市场的只有一个通知文件。2012年5月，教育部、外交部、公安部、国家旅游局曾联合发布《关于进一步加强对中小学生出国参加夏(冬)令营等有关活动管理的通知》，要求不得以营利为目的组织出国夏(冬)令营等有关活动。 《通知》要求，主办单位要全面做好组织工作，不得以营利为目的组织出国夏令营等有关活动。与相关机构合作组织出国夏令营等有关活动要认真审查合作的境内外组团机构的资质，签署合作协议，细化活动安排，并指派专人随团负责团组工作，使夏令营等活动切实起到教育作用。要与学生家长签订委托协议书，明确各方的权利义务，细化安全保障和保险理赔等涉及学生切身利益的事宜。原则上不组织低年级学生出国参加夏令营等有关活动。 《通知》强调，承接出国夏(冬)令营等活动的旅行社应当具备国家旅游局许可经营出境旅游业务的资质。要针对中小学生特殊群体完善管理制度，提高服务标准，增强服务的责任心，树立有爱心、有耐心的工作作风。要加强对中小学生心理和管理特点的了解，针对中小学生年龄较小，心智不成熟，较易发生意外事件的特殊性，增强风险防范意识。要加强对领队和导游处理营员发生意外事件能力的培训，提高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 安全方面，《通知》也有相关考量。如要与学生家长签订委托协议书，明确各方的权利义务，细化安全保障和保险理赔等涉及学生切身利益的事宜。 对此通知，华南师范大学旅游管理系教授牟永天却告诉记者，《通知》中的规定对“营利”的界定模糊，学校很容易就在其中钻空子，在住宿、吃饭、用车和师生配比等方面存在很大的操作空间。此外，目前不少学校组织境外“游学”或者“交流”没有统一的收费标准，而学校组织的这种游学一般是和旅游公司合作，属于企业行为，教委无权为旅游公司制定规则，也就无法进行专门的监督管理。 “在我国，学校教育以外的教育由家庭负担，容易形成高价市场，应该由旅游和教育部门协同制定一套规范游学的标准，严格筛选有资质的社团并定期组织监督。”他表示。 此外，还有更大的尴尬。中青旅北京分公司业务部负责人袁美姗就告诉记者，很多游学团主办方是教育培训机构，往往不受旅游业管理条例制约，操作不够规范。行程模糊、成本不清，不仅给牟取暴利创造了空间，更导致纠纷发生后难以追责。 由于无章可循，海外游学市场出现糊涂账也就在所难免。 据记者了解，由于目前还没有行业规范及市场准入等要求，有办理出入境资质的公司基本上都可以做，一些没有资质的公司也通过合作等形式开展业务，而他们采取的最常见方法就是层层转包。神舟国旅国内业务部负责人董女士就告诉记者，一些没有资质的公司也敢接游学项目，他们会转包给到达地的旅行社，由他们来办游学目的地的相关事务。而一些培训机构招生是一家公司，最终签协议、执行项目的却是另一家公司。 “这是一个几乎没有门槛的行业，简单到了只要注册成立一家公司，搞到生源，就可以把游学项目做起来，而重点是在生源不在公司层面。”董女士如是评价。 即便如此，有着巨大潜力可挖的游学市场还是在野蛮扩张着。据美国《世界日报》报道，继去年中国大陆游学团学生达10万人之后，今年夏天抵达洛杉矶的中国游学团学生预计达15万人。近3年以来，这个市场每年都以30%以上的速度增长。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尽快规范好游学市场肃清眼下乱象显得尤为迫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