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江山中学的学生搭乘高铁前往杭州。同学们情绪不错,期待回到江山和家人团圆。
北京时间13日晚6点,在北京首都国际机场落地的那一刹之前,什么时候回家是个问题。
这些经历了空难的江山学生,短时间内能不能乘坐飞机,这桩事要变得小心翼翼。
这一刻,舍弃就近的上海和杭州,而选择飞抵北京,再转坐5个小时的高铁和4个小时的大巴回江山,便是不想让学生们有心理阴影。
中国国际航空公司这架CA986班机从美国旧金山起飞时,台风苏力也正在东太平洋上生成壮大,航班抵达的时间,也正是苏力登陆的当口。
“不能再让孩子们的情绪受影响了。”江山中学副校长夏飞华说,也正是考虑到这一原因,他们这次坚持选择直飞,而不是转机。
我见到孩子们,是在昨天早上的6点,在北京朝阳区一酒店26楼餐厅。酒店工作人员说,这个早餐区只对小部分人开放,他们酒店绝大部分的客人用餐是在一楼的咖啡吧——我能理解当地官方的这一安排,他们不想孩子受干扰,回忆那可怕的过去。
江山中学的老师说,意外既然无法阻止,现在想学生们好,就是别去打扰他们。“因为经历过空难的人,心理创伤肯定有。”赴美游学团带队老师叶莲军说,比如他自己,在乘坐回国的航班上遇到气流颠簸,又或者准备着落时,他便会直冒汗。
在酒店,我所看到的场景是,如果之前没听说在这家酒店住着空难回国的学生团,我肯定也无法把双方联系在一起。
学生们在那里用早餐,各自说话的声音虽然都不大,但从他们脸上能看得出,此时他们应该很放松。这里头,有个别男生在玩iPad或手机游戏,还有几个女生则扎堆说着悄悄话,还有个别学生甚至在把玩手腕上的新手表——这些都是用餐速度比较快的同学。
这一刻,虽然他们比我想象中,情绪表现得要好很多,但我还是决定听从江山中学老师的建议——不去打扰他们。
以下是在昨天我和他们共处11个小时内,我所断断续续的观察:
从北京回杭州的高铁G31列车,发车时间是早8点半。
虽然是星期天的早晨,北京的交通除了雾霾天气,能见度不高外,行车速度还是挺快的——我打车从酒店赶到北京南站,只用了20分钟。
但可能还是担心交通拥堵或有变数,他们在7点左右便从酒店,分乘两辆大巴出发了。
也许,对他们来说,回家的路已容不得丝毫的耽搁。换句话说,可以用“迫不及待”来形容他们。
在高铁列车还没有发车前,我就听到一名女生在给家里打电话。她要妈妈为她准备大鱼大肉,因为“外面的东西不好吃”,做菜还要求多放点辣椒。我离她有些远,但“准备好大鱼大肉”这几字,我大致听到了十来遍。这顿晚饭,我还听到她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叫爷爷奶奶也一起来吃饭。”
北京到杭州,有人说最短的距离是,睡一觉醒来就到。是的,对此次学生团的大部分人来说,睡觉是个最好的方式——由于时差关系,他们的确需要补觉。
但对于个别精力旺盛的学生来说,5个小时的车程,多半有些无聊——他们向乘务小姐买扑克,想打发时间,但当得知没有扑克提供时,小伙子们多少有点失望。
不管是谁,当高铁喇叭传出“前方站杭州”的声音时,几乎所有的人都醒了:他们看上去有些等不及了,纷纷从位子上站起来,取下行李箱……
这一刻,他们或许正期待着家人来个满满的拥抱,一个至少等待了7天的家人拥抱。
在4个多小时后的江山中学校园,我见证了这一幕——尽管他们双方拥抱时,多半是哭得稀里哗啦,但眼泪是有温度的。
当飞机稳稳着落,大巴轮子停止转动……一双脚最终踩在地上时,这一刻的感觉才是最踏实的。
回家真好!
【江山游学团旧金山遇空难大事记】
7.7 3:27韩国亚洲航空公司OZ214航班在美国旧金山国际机场降落过程中发生事故。
7.7 19:22江山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姜大福向媒体通报:根据携带的登机牌,初步认定两名遇难者的身份为叶梦圆、王琳佳两位学生。
7.8 19:57韩亚航空在其官方微博发布消息:遇难和受伤学生家属已顺利登机飞赴美国。
7.13早上美国旧金山总医院证实,在该院救治的韩亚航空事故中一位受重伤的女生不治身亡。
7.13 18:00江山中学游学团师生31人从美国乘机抵达北京国际机场。
7.14 17:31在警车的导引下,一辆米黄色的大巴车停在了江山中学的门口,31位师生回到学校,家长们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