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朵朵,父母给女儿取的名字,意思很明显,但女儿却没有快乐地绽放。多年来在擂台上留下的汗水没能最终改善她的生活。相反,疑因过量训练患上的哮喘病,和如今无工作无保障的现状,让庄朵朵生出了抗争的倒刺。
庄朵朵并不特殊,在残酷的竞技体育中,作为金字塔基层甚至底层的运动员,没能取得全国冠军便几乎宣判了其后路不保。庄朵朵很特殊,不同于其他运动温和“维权”,22岁的姑娘以“揭黑幕”的形式与所属体育局分庭抗礼,爆出的诸如克扣运动员利益、退役运动员缺乏保障、甚至是兴奋剂等问题,让她的遭遇成为中国体育的缩影。“我会继续爆料,让所有人都知道。”昨天,庄朵朵对现代快报记者说。
被克扣的奖金
“我的钱被代领了,我敢当面对质”
自从24日微博首次爆料以来,延安运动员庄朵朵只是私人用途的电话,几乎被打爆了,仅一天之内,共有23家媒体电话采访甚至登门采访。原本就不大的家突然“热闹”起来,不明情况的人,甚至会认为庄家的女儿当了世界冠军。
大家关注的焦点,自然是庄朵朵爆料自己参加陕西省比赛奖金被克扣一事。庄朵朵表示5000元的冠军奖金到手仅3000元,其中的2000元被教练拿走。对此,陕西省重竞技运动管理中心表示因庄朵朵代表延安比赛,所以奖金应由延安发,自己并不知情。而庄朵朵在省队集训时,队里对她的训练津贴等并无克扣,还拿出发放记录,上面显示了庄朵朵领钱后的签名。
“那个名字不是我写的。”昨天,庄朵朵对现代快报记者表示,自己在网上看到了记录本的照片,但其实很多时候,训练津贴都由教练代领,发了多少,运动员能拿到多少,并不透明。“我甚至能把人找出来对质,我也知道钱去了哪里。”
神秘的白色粉末
“能增加肌肉力量,但我从来不吃”
从小接受全天制训练,文化课和与社会接触都不多,再加上近日高密度接受采访,这让庄朵朵在应对媒体记者的问题时,偶尔会出现答非所问或表达不准确的情况。当遇到“关系归属”、“索赔金额”等技术性的自己拿得不太准的问题时,庄朵朵会征求在一边的家人的意见,得到家长的肯定之后再继续作答。但这并不说明庄朵朵完全不懂得“爆料”的节奏。
25日,庄朵朵对媒体抖出猛料:“以前我参加比赛时,经常看见教练给个别队员吃白色的粉末状东西,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反正非常奇怪,但我没有吃。”很多网友认为,庄朵朵说的那种白色粉末是兴奋剂,昨天,庄朵朵对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白色粉末给出了答案。
“那个是拿来增加肌肉的东西。”对于现代快报记者“是否是兴奋剂”的询问,庄朵朵予以否认。“不是比赛时吃的,是在我们训练时给的。”
庄朵朵表示,运动员因为大量训练时常疲惫,此时,教练就会给运动员发这样的白色粉末。“但我从来不吃,因为我听说会有不好的效果,而且平时训练已经有很多肌肉了,我毕竟是女孩,不想完全变得一身肌肉。”
改年龄的蹊跷
“让我比赛就比赛,我们做不了主”
庄朵朵事件中揭开的另一个中国体育疮疤是改年龄和身份造假。但庄朵朵的这个年龄改得却有些蹊跷。
庄朵朵此前表示,自己在参加2010年陕西省第十四届运动会时,以自己当时的实力,乙组的比赛已没有对手,延安体育局为了让她参加更高级别的比赛,用比自己大两岁的姐姐庄苗苗的身份证参赛。但该运动会中青少年组别竞赛规程中,柔道比赛甲组年龄为16-18岁,乙组年龄为14-15岁,今年22岁的庄朵朵在当时为19岁,甚至已经超过了甲组参赛年龄,为何还要冒充比自己大2岁的姐姐去参赛?
对此,庄朵朵表示自己并不清楚原因,“因为参加什么比赛,以什么身份比赛我们定不了,都是根据安排去参加。”
如今,陕西省重竞技中心表示将对修改名字参赛一事进行调查,如果查明事件,还会追回违规者的荣誉。也就是说,庄朵朵的金牌因为自己的爆料,有可能将被收回。
38万的医药费
“他们一直踢皮球,我会继续爆料”
“我现在上楼梯时,爬个两三层就喘得不行,干不了活,现在都是家里在养我。”庄朵朵表示,自己因为训练过量患上运动性哮喘,不仅无法继续运动员生涯,连想普通人那样出门干活都不行。虽然庄朵朵在去年12月曾与陕西省体育局协商赔偿金,但石沉大海。陕西省体育局的说法为,经多次耐心协商,终因双方认识差距过大无果。但庄朵朵的说法却是另一个版本。
“之前,家里因为我的病,找体育局找了三年,但一直没能得到解决,所以在去年,爸爸找了律师对我的病情进行了依法鉴定,还做了评估报告。”庄朵朵对现代快报记者表示,自己并没有让体育局给安排工作、退役补偿金或进行奖金赔偿,只是希望能得到医药费。医药费的费用算到去年,一共20年,共38万多人民币,“看我这个病需要很多钱,光靠家里是绝对担负不起的。”不过庄家的协商并没得到体育局回应。庄朵朵表示,家里先找的陕西省体育局,但被推到了延安市体育局,此后又被推到其他部门,“没有给任何答复,就是一直踢皮球。”
对于如今的情况,庄朵朵表示自己不会放弃,“继续踢皮球,我就继续爆料,国家这么大,有这么多的人口,大家总会知道的。”庄朵朵表示,自己的抗争还将继续,不希望自己的经历继续在全国那么多体育院校的孩子身上再发生。
无奈的身份
“说我是业余运动员,让人很伤心”
对于庄朵朵不能享受安置和保障一事,延安市体育局党委书记刘海俊表示,“庄朵朵只属于业余运动员,按我们国家的竞赛体系,地、市一级运动员都属于业余运动员,负责为省一级专业队输送苗子,而这些苗子去了省队后,还要通过试、集训这个阶段,才能是正式在册的运动员。而这些运动员退役后,才能有所安置。”
“说出这种话,太让我伤心了,我怎么会是业余运动员?”庄朵朵对现代快报记者表示,业余运动员的训练和食宿都是自己出钱,比赛也无法参加,而自己不论在市队还是省队都享受专业运动员的待遇。“在省队集训时,我在食堂也是吃的专门给专业运动员的更好一些的伙食。”
按照陕西省体育局的相关规定,运动员只有在全运会比赛中获得前6,或在全国锦标赛中获得前6,或在全国青年赛中获得前3的情况下,能在省队获得正式在册队员的待遇,其中就包括退役安置。但庄朵朵在参加上届全国锦标赛时便已患病,没能达到注册标准。而在2009年的全国青年赛时,庄朵朵因病在比赛当天休克,更是连比赛都没能参加。
“他们觉得不能取得全国前三就不算是好运动员,我也想取得好成绩,甚至为国争光,但我练病了,没有办法。”庄朵朵说。
风波还在继续,庄朵朵对于此事最佳结果的设想,是能彻底解决生活问题,“希望能得到养活。”庄朵朵对现代快报记者说道。而庄爸爸的态度也和女儿一样,“38万可以不要,只要柔道中心和延安市体育局能满足我们的两个要求。一个要求是给庄朵朵治病,第二个是要给庄朵朵安排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