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 the world he was a soldier,to me he was the world.”一句简单的墓志,足以媲美历代铭文,感动世人:对世界而言,他是一个士兵;对我而言,他是整个世界。墓碑主人骑兵G. F. Godfrey的生命历程终结于1942年10月24日,时年仅22岁。英军墓地就位于埃及北部,曾发生过著名的阿拉曼(El-Alamein)战役的地中海海边,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北非主战场。
地中海边的度假天堂
阿拉曼位于埃及北海岸上亚历山大港和马沙马特鲁中间。在希腊罗马时期,供奉爱神阿佛洛狄特的阿拉曼被称为“Locassis”,意为白色的贝壳。
从亚历山大驱车过来,接近阿拉曼时,蓝蓝的地中海提醒我,美丽的白色沙滩是这座城市的名片。海边是成片的洁净豪华的住宅和度假公寓,与开罗老城内的大部分楼房差距鲜明,倒是和西奈半岛的沙姆沙伊赫有些相似,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只不过这里濒临地中海,那边是红海。丘吉尔曾盛赞阿拉曼的气候全世界首屈一指。远离城市的喧嚣,享受白沙滩上的悠闲时光,阿拉曼成了埃及人度假的首选。渐渐地,相隔不远的欧洲人也闻风而至,尽情沐浴着温暖的地中海阳光。高级度假村如雨后春笋般地挤满了这座海岸天堂城市。
看着满是游人的海滩,谁又能想象到60多年前,这里弥漫着二战的硝烟,曾经的战场是多么残酷与惨烈。
扭转北非战局的阿拉曼战役
阿拉曼战役之前,德意联军已经在东非重创英军。1942年6月,德意联军更是在“沙漠之狐”隆美尔的率领下深入埃及,严重威胁到英国盟军在苏伊士运河的供给线。8月,英国首相丘吉尔解除了奥金莱克的指挥权,陆军中将蒙哥马利临危受命。31日,隆美尔调集的200多辆坦克,向阿拉姆哈勒法一带的英军防线发动猛烈攻击。经过两个月的斗智斗勇,10月23日,在蒙哥马利的策划下,重新集结的20多万英军,陆空并举,在阿拉曼与“沙漠之狐”展开激烈的对决。到11月4日彻底战胜德意联军,整个战役共历时12天。
菲力普在他那本名为《阿拉曼》的书中这样描写阿拉曼战役的情景:“炽热的沙漠在抖动着,士兵们躲在战壕中,从他们满是尘土的脸上流下来的汗汇成了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臭,一群群苍蝇像乌云一样盘旋在尸体与粪堆上空,折磨着伤员。战场上布满了燃烧着的坦克与运兵车,还有损坏的枪炮与车辆。当枪炮中的高爆炸药爆炸时,烟雾与尘土便向四处飘散。”
1942年的阿拉曼战役,成为整个北非战局的转折点,盟军自那以后开始步步为营,由守转攻,最终迫使德意联军在1943年下半年彻底撤出非洲战场。
苍凉的阿拉曼战场
战争的代价就是一些无辜的生命离开这个世界,共有近8万名战士在阿拉曼战役中受伤或者丧生。其中,7000多名英军长眠在这片沙漠里,德意联军近6万人死亡或被俘。
英军墓地的许多墓志虽然简单,却让人酸楚,令人心动。“A bright light gone out”,一盏明亮的灯熄灭了。墓碑主人二等兵D. J. Bownass,1942年10月24日,时年仅29岁。
来阿拉曼战场纪念旅游的人其实不多,我在德军墓前遇到了另一伙驱车来此的游客。聊起方知,他们来自德国,曾经有亲人在那场战役中长埋于此。德军墓从外形上看像一座城堡,墙上铭刻着战亡德军的名字,这里埋葬着4200多名德军的尸骨,棺木更多是一种象征意义。外面是阳光酷热,里面却是另外一个天地。守墓人一袭阿拉伯白衣,走在后面,不时回答我提出的问题。
进入阿拉曼军事博物馆的庭院,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由步枪、头盔、背包和最顶部的和平鸽构成的雕塑,寓意着要一步一步地战胜邪恶,才能够达到和平。虽然位处地中海海边,院落内依然炎热异常,但是只要有一个背阴的地方,还是会让人感到无比凉爽。博物馆从介绍二战开始,详细记录了北非战场,尤其是阿拉曼战役的相关情况。院子里还有许多当年的军事装备,涂了厚厚油漆的飞机、坦克、装甲车等都被完整地保留下来。在1942年的这场战役中,隆美尔几乎失去了他所有的坦克,而现在,坦克只能残留在图例照片中。
意军陵墓的入口处距离里面的陵墓近百米,必须头顶着火辣辣的阳光方能步行到达。陵墓里面密密麻麻地分布着一排排的小格子,每一个小格子上都有一位死去士兵的名字,有一些则直接标为无名(Unkonwn)。陵墓里有一个本子,供前来纪念参观的游客签名。我翻了翻,里面大多是欧美游客的手迹,但我还是看到了一个中国女孩的笔记,写着:永远不要再有战争!
平静的地中海近在眼前,身处曾经的阿拉曼战场中,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战争就是这样,因为某个人、某个集团利益而发动,却让无数的普通年轻人走上战场,让无数无辜的人失去鲜活的生命。无论胜败、正义与否,都要承受失去的痛楚。
远处,那一抹蓝色的、宁静的地中海,正映衬着面前这无尽悲悯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