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毛领的工作服,配条牛仔裤,手拿“爱疯”,大家说:“老余,你好有范儿呀。”54岁的老余笑得像朵花:“老了老了!”
舟山定海区长白岛,一个面积不足12平方公里,只有3000多户籍人口的小岛,无人不识老余。在当地人看来,老余是个“神人”,几年时间从不知道“鼠标”为何物的海岛晒盐人,变身外企中层。
老余全名余成国,有着一个“显赫”的头衔:太平洋海洋工程(舟山)有限公司工会主席。这一切,是因为长白岛成了华东最大的生产石油勘探平台、海上浮式储卸装置制造与船舶修造业务的“巨型母港”。
长白岛上的岛民,不是捕鱼,就是晒盐。若非,这股发展的劲浪拍来,老余这一辈子或许将一直与盐相伴。
从晒盐工变身白领“范儿哥”
老余口头禅“纳尼”成公司流行语
老伙子老余
被卷进了海岛大变革
时光退回25年前。老余还是小余,高大英俊,部队复员进了乡政府,当时乡长月收入50多元,老余是42元5毛,当地多少姑娘仰慕他。
后来盐场经营不善,老余被视作“人才”请去盐场帮忙。“那时候盐场一年可以拿到近2000元,收入比在乡政府高很多。”老余去了盐场,一呆就是20年。
在盐场,老余也曾风光一时,为了改善经营状况,当时盐场实行“改革”,一共200多人,实行了承包制,老余承包的盐田产量高、质量好,不久老余就有了人生第一次自豪感——获得了舟山市“盐业系统高级技师”的称号。“那在省里都很有名的,后来我还拿过不少奖呢。”老余一得意就笑,一笑眼角笑纹就一堆一堆的。
小伙子熬成老伙子,老余熬成了盐场场长。
“如果他们不来,我肯定一辈子都待在盐场了。”老余口中的“他们”,就是太平洋海工,它由世界五百强企业之一的新加波郭氏集团投资。
2007年,太平洋海工落户长白岛,老余和他的盐场率先被吸入了这场“小海岛、大变革”的风暴中。当时150多人的盐场员工都面临下岗。晒了半辈子盐,老余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不晒盐,他还能做什么?
因为在当地有威望,太平洋海工进驻后就把老余叫了去,让他负责基建协调工作。但面对陌生的环境,老余有着更多的迷茫。
“企业给我发了电脑,要求今后的工作通过电子邮件传达,可是我从来没碰过那家伙。”怕丢脸的老余没敢去领公司发的电脑,而是自己偷偷买了一台,岛上根本没有什么电脑培训学校,每天坐船去本岛学电脑也不现实,老余重新拿起课本,开始自学电脑。
工会主席老余
把本地文化带进外资企业
一切从零开始,这让原本充满能量的老余突然觉得自己的渺小,很长一段时间,这个爱说爱笑的自豪男人整天不见人影,一下班就躲在家里学电脑。从打字,到World.、Excel、PPT,越学越自卑,越学越不想出门。
两三个月后,老余居然学会了基本的电脑操作。不过,公司全英文电子邮件的交流方式,还是让老余犯难。“最怕就是开会,老总一口英语,我坐在下面听天书。”老余说,每次开完会再追着同事问,开会领导说了啥。换成以前,那都是别人追着他讨经验。
那时候老余管理行政,新加坡籍保安经理要求打扫卫生的阿姨每次打扫完都要登记取钥匙再把钥匙还回来,而老余觉得何必多此一举,阿姨都是本岛人,来回登记麻烦不说,也是对人的一种不信任。有一次,保安经理过来检查,发现钥匙没还,于是两人就吵了起来,还闹到了老总办公室。规矩当前,老余很憋屈,于是不干了。当时公司刚成立工会,亲和力强的老余成了工会主席。
“上任后,首先做的是提升企业300多人的食宿质量。”老余说,企业里的员工来自五湖四海,甚至有外国人,为了保证餐饮适合大部分人,老余经常和厨师一起在食堂研究菜谱。
几个月前,老余又在企业里开设了一家超市,“超市只要适当盈利。”老余用盈利的钱,在企业办起了演讲、拔河、歌咏等比赛。
外资企业的本地文化越来越浓,老余开始挖掘更深的内涵。年前,公司年会上,老余自己客串主持人,有个抢答活动,老余问:“公司是纳尼(哪年)成立的?”台下一片寂静,然后爆发哄堂大笑,原来老余把“年”发音成了“尼”,现在,“纳尼”都变成公司里的流行语了。
正聊着天,老余手机响了。上班时间快到了,老余骑上公司发的电动车,奔向大路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