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发
600公里,是杭州到江西抚州市礼陂镇沧沅村的距离。何时能走上这段回家路,和家人吃上一顿团圆饭,42岁、腿脚不便的周雪辉盼了12年。
1月8日,在西城广场摆摊的老周发出了求助:我行动不便,谁能让我搭个顺风车,回家给爷爷祝90大寿(详见本报1月9日A3版)。不少网友伸出了援助之手,而安吉俞师傅的顺风车“抢”到了送老周回家的光荣任务。
昨天早上5点,顺风车载着周雪辉从杭州出发,8个小时后,老周终于踏上家乡的土地。90岁的爷爷用欣慰的笑容,妈妈用开心的眼泪,兄弟们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迎接这位游子。
多年后重回家乡,近乡情更怯,老周一时百感交集。
凌晨3点,老周就起床等着回家
昨天凌晨3点,周雪辉从床上坐起,打算洗把脸。其实,这一整晚,他都在床上“烙烧饼”,根本没睡着。
“回家要坐8小时的车,我怕撑不住,晚上8点就上床睡觉了,但是哪里睡得着。”老周笑了笑,说自己年纪不小了,也不是没经过事的人,本来想想也就是趟普通的行程。躺在床上却有无数的想法冒出来,怎么也睡不着。
记者问,是近乡情怯还是担心路上出一些问题?老周说都有吧。顿了顿,他又说,主要还是担心多。“担心送我回家的俞师傅会不会临时有事,担心路会不会堵,担心太久没见到面的爷爷是否真的健康。”老周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说着对回家的担心。
为了这一天,老周已经准备了好久。
这几年拼命省钱,老周终于攒下了8000元钱,为了合理安排这笔“回家过年费”,他动了很多脑筋。老周说:“钱肯定是要全花在爷爷身上的,得给爷爷做寿摆酒,得给爷爷带些礼物,得给爷爷请看护。最后还得预留一点,爷爷毕竟年纪大,万一生个病,还需要钱应急。”
从确定能搭上回家的顺风车,老周就开始拄着拐杖满杭州找礼品,“给爷爷、妈妈、侄子们都买了东西,都是吃的,老人送补品,孩子送零食,就这个最实惠。”这些礼品把老周不到20平米的家中挤得几乎没有了落脚之地。
老周捧着爷爷的手,红了眼圈
凌晨5点,俞师傅的车准时出现在了老周家门口。热心的俞师傅不愿意多说。老周说:“他真是好人,提前来我住的地方认过门,就怕今天找不到,耽误我回老家的时间。”
坐在车子里,同车的人劝老周休息一下,毕竟路程远。但老周一直没闭眼打个盹,只是注视着前方的道路。就这样,600公里,8个小时的长途跋涉,中间还有数十公里是颠簸的沙石路。强撑着没睡的老周,终于在昨天下午3点,来到了回家的第一站,礼陂镇敬老院。
车子刚停稳,老周就急着拿拐杖下车,到后备箱拿带给爷爷的礼品。
阔别多年,一直牵挂着对方的祖孙俩,都是感情不外露的人。周爷爷身体不便,一直坐着,老周腿脚不便,搬了矮凳坐在爷爷前,拉着家常和过去的事。
“爷爷,我回来看你了,你开不开心?”老周抱了抱爷爷。
“开心,怎么不开心?”周爷爷伸出手拍了拍孙子的肩膀,老周也伸出手,把爷爷的手掌捧在手里,爷爷手上的皱纹更多了。“前几年过年,我的雪仔都没回来,我都流眼泪。”周爷爷说,这个孙子过得苦,但特别亲他,自己每年都在盼着他回来。
“爷爷,今天回家吃饭吧。”老周说,敬老院到他村子里还有4公里路,爷爷平常也和他一样,没有回家过。这次趁着有好心人帮忙,有车子在,得让爷爷回家吃顿小年夜饭。
妈妈烧了老周最喜欢的菜,声声唤他“雪仔”
这趟回家路,不仅老周走得很激动,老周家乡沧沅村的家人们也满怀期盼。
老周的母亲黄爱兰从天蒙蒙亮,就起床准备团圆饭:一定要有胡萝卜,这是讨个红红火火的好口彩,还有老周最爱吃的冬笋、薯粉拌肉。“十二年了,雪仔都没有吃过我烧的菜,不知道他口味变了没有,还喜不喜欢吃这两道菜。”一说起老周,黄爱兰就流眼泪,“我这个孩子天生就腿脚不好,最后落下个残疾。他是个好孩子,自己赚钱不容易,每年还会寄钱回来,尽长子的责任。”
对于这个已经多年没见的孩子,黄爱兰心中是体谅的,她说,村里的路不好走,老周的脚又不好,即使能坐上个车回来,下车都难下。“要是碰到个熟人还能背他下车,其他人哪里会帮他呀。”
姐妹兄弟们得知老周回来也很高兴,甚至还去买了鞭炮。
昨天下午4点,老周终于回到了家,一下车鞭炮声就响了起来。刀豆、青椒炒肉、茭白、萝卜,看着这桌妈妈精心准备的团圆饭,老周的眼圈又一次红了,“好久没吃到这么丰盛的菜了,回家真好。”
吃得开心,一边赞叹着“我老妈的手艺没的说”,一边时不时夹一份菜到爷爷嘴里。“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好高兴。”看着儿子高兴,黄爱兰也湿润了眼眶。
“真的多谢杭州的好心人,圆了我这个梦。”老周说,爷爷是他最放心不下的牵挂,这次回来就想把爷爷安顿好。这样,自己也好放心重回杭州了。毕竟自己的根,已有一半落在了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