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2日下午1点半,农民工侯起顺(左)、马俊胜(中)、陈少明(右)在北京西站临时售票大厅商量买票的事情。目前中国已经进入春运时间,出行高峰即将到来。
1月22日下午1点,农民工马俊胜和老乡侯起顺、陈少明扛着鼓鼓囊囊的行李袋子和用油漆桶装着的洗衣粉、碗筷等杂物,走进北京西站售票厅。他们把行李往柱子边一放,从贴身的口袋里朝外掏出钱和身份证,小跑着来到农民工购票专口。
58岁的马俊胜迫切希望能够买到一张开往家乡山东菏泽的火车票,“最好是今天就能走,不管有座没座。”
这个售票厅位于北京西站西侧,是由地面停车场临时改建的。大厅内十分冷清,开放的窗口大多只有四五个人在排队。窗口工作人员告诉记者,由于网络和电话订票的预售期比窗口提前两天,更多地引导了旅客选用网络购票和电话订票,减少了车站和代售网点昼夜排队现象,而且除夕前的车票基本都已售完,节前购票高峰已过,所以这两天车站购票人都不多。
今年春运,铁路系统加大了网络订票、电话订票系统的优化和宣传力度,这两种订票方式已经有力地减轻了传统窗口售票压力,成为方便旅客购票的重要渠道。铁道部运输局营运部副主任卫瑞明在接受新华网访谈时介绍说,截至21日,互联网售票和电话订票比例达到43.4%,其中,互联网日均售票242.6万张,比去年同期日均多售176.2万张。彻夜排队购票现象基本消失。
但马俊胜和他的两位老乡没有买到票,他们和2.5亿农民工中的绝大多数一样,因为不懂得“高科技”的订票方式,而无法享受到网络订票、电话订票带来的便利,只好在确定回家日期的当天早早来到火车站售票窗口排队购票,好在车站并不如想象的那样拥挤嘈杂,让马俊胜们少了许多折腾。
“网络订票、电话订票我们听说过,可是我们整不明白,也接触不到电脑,到火车站买票最保险,管它有座没座,买到就走。”54岁的侯起顺说,“这么多年在外打工,几乎年年都是这样买票,也大多是买的无座票,有时候路上需要十几个小时,就坐在行李上,也没什么累不累的,都习惯了。”
三人中,马俊胜不太爱说话,年纪稍小的侯起顺看起来比较活络。记者问起老家的事,他立即打开了话匣子。
侯起顺的老家在山东菏泽市东明县的一个小乡村,年轻时,侯起顺组织过一支演出小团体。每年初一开始,他就带着这个队伍到各个村庄表演舞狮子、踩高跷。侯起顺踩高跷很厉害,“年轻时还能踩着高跷来个后空翻”,乡亲们特别喜欢看,每次锣鼓家什一敲响,大人小孩都追着看。
侯起顺说,每年春节他都要早点回家,因为他还要去组织演出队。“不管有座没座都要赶紧回家,收拾收拾屋子,也拾掇拾掇演出道具,该修的修,该换的换,乡里乡亲热热闹闹才像过年。”
除夕当日(2月9日)的火车票从1月21日开始发售,记者23日上午登录12306铁路客户服务中心网站和铁道部官方微博查阅发现,除少量高铁、临客和运行时间较长的车次尚有部分硬座票和无座票之外,春节前的火车票基本都已经售完,从22日起,购票高峰已经过去,出行高峰即将来临。
每年春运时候铁路部门都会发售农民工团体票,原则上10人以上(有的铁路局设定为6人以上)即可申请办理农民工团体票,一些车站还设立了农民工团体往返票办理专窗,今年还有13个铁路局共计110台流动售票车开进工地方便务工人员购票。
这两个月,马俊胜在北京劲松附近一家工地干活,但他没听说过在哪里可以办理团体票,“工头也没说过”。
在窗口买票时,陈少明的二代身份证丢了,随身带的是一张一代身份证,可是这个身份证早在2008年就已经过期了,陈少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在售票窗口被退了回来。
“这也是个身份证,谁知道这个咋就不能买票呢。”陈少明悻悻地对说。陈少明只好找到值班主任窗口,被告知需要去“公安制证”窗口开具证明。
“公安制证”窗口排队的人也不太多,等了十分钟左右就轮到了陈少明,可是很快他就空手而归。“警察要我提供新身份证号码,说我这个身份证号码位数不对,电脑查不到我这个人。我都65岁了,也不识字,哪记得住那个号码啊,从来也没当回事。”
为了打击黄牛倒票,今年春运期间铁路部门严格落实了实名购票制度,同时为了方便旅客购票,相关部门对有效身份证件条件放宽至23种,并在火车站开设制证窗口,方便旅客办理临时证明。
陈少明唯一的身份证明就是这张过期的身份证,几个老乡商量半天也没搞明白该怎么办,问问周围的铁路工作人员,他们也说只能找警察,想再去问问办证的警察,可是窗口外的围栏里已经挤满了人,陈少明不好意思再挤进去了,给家里打电话想问问自己的身份证号码是多少,可是电话响了两遍都没人接。
有路人给陈少明出了一个主意:用老乡的火车票去买一张站台票,然后拿着站台票上车。马俊胜跑到进站口去问工作人员,乐呵呵地回来告诉陈少明“这个办法靠谱”,可是陈少明总觉得不踏实,“万一到时候不让上车就麻烦了”。
蹲在地上想了半天,陈少明决定自己一个人去北京六里桥长途汽车站坐汽车回家,“菏泽离北京不远,车多得很,也不要身份证。”
下午2点,售票窗口排队的人更少了,一些窗口甚至空无一人,马俊胜、侯起顺很快就买到了当天K1901次的两张无座票,票价81元,夜里11点23分从北京站发车,次日清晨6时到达菏泽。马俊胜说,5点多的无座票也有,可是到菏泽就是半夜,没法转车回乡下的家。
“不管咋说,赶紧回家是正事儿。”马俊胜说。在外漂泊了一年,辛辛苦苦就是为了和家人一起,热热闹闹的过一个春节,这是他们最简单、也是最现实的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