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66岁的吴金仙抱出一摞围巾,一家四口围坐在白炽灯下,熟练地把各式围巾叠成方块,一条一条地放进透明的胶袋里。包装一条围巾能挣到4分钱。吴金仙白天在镇上的围巾厂工作,晚上在家里“加班”,全家平均每天能拿到50元外快。
在有着“湖州围巾第一镇”之称的德清县新安镇,跟吴金仙一样,靠“一条围巾”讨生活的村民有1.3万人,占全镇人口的30%以上。其中,大大小小持有执照的经营户达600多家,依靠“围巾经纪人”转手从义乌小商品市场接的外贸单子,这些家庭小作坊日复一日,共同“织就”了义乌小商品市场最主要的梭织围巾供应基地。如今,这一基地正面临阵痛与转型,也迎来重生和希望。
现状67年光景“织”出15亿大市场
“新安属水乡平原,过去,蚕桑养殖是当地农民最主要的收入之一。”新安镇工办主任邱连松记得,小时候,镇上几乎家家户户种桑养蚕。而早在他尚未出生的1946年,著名蚕桑专家姬木陶在新安创办了“西封漾丝厂”,这是德清县历史上首家丝厂。“这意味着新安在织造技术和产业兴起上的先人一步。”
到上世纪90年代中期,丝织产业陷入低谷,但义乌小商品市场的崛起让新安人看到了发展契机。一批丝厂出身的织造能手转战义乌“找米下锅”,从丝织业细分出围巾织造,因低技术含量、低准入门槛,自然而然成了乡亲们一拥而上的选择。
经过67年发展,如今,新安镇600多户围巾作坊每年为义乌小商品市场输送围巾上亿条,年产值15亿元,占全镇工业总产值40%左右。“从原料到生产,从分销到物流,新安拉出了一条完整的围巾产业链,几乎所有村民直接或间接地从事相关工作。”邱连松说。
吴金仙一家就是如此,她和老伴在围巾厂干轻松一点的手工活。儿子沈全福则在院里摆了5台织造机,专门接其他围巾厂干不完的“尾单”,一条围巾赚4元至6元不等的加工费,儿子儿媳每天轮流守十个小时,一年下来有十来万收入。
瓶颈品牌缺失“为他人作嫁衣裳”
随着围巾功能日趋多样,近两年,即使在淡季,沈全福也没断过活。给他提供单子的是本地人陈伍毛,是镇上最早成熟的一批“围巾经纪人”。每年,陈伍毛从义乌小商品市场拉来六七百万元的围巾生产单子,而他自家20多台织造机难以“消化”,“通常把60%的订单分流给附近的家庭小作坊,仅需支付少许加工费。”
尽管与沈全福相比,身处产业链“中端”,陈伍毛仍然觉得可惜,“一条优质围巾的外贸订单价通常在50元以上,但经过义乌小商品市场围巾厂商几度转手压价,我们拿到手的订单价通常不到20元,只能赚回基本的劳动力成本。”眼下,他正尝试跟国外一些大的围巾外贸厂商直接接洽,而不是分羹其他市场挑剩下的冷饭。
他的同行姚建根早就想到了一点,同样历经围巾厂工人、经纪人、作坊主的成长积累,2006年,姚建根成立德清县亚特莱织造厂,注册“YTL”商标,聘请外贸专业人员直接跑国外市场。如今,亚特莱已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围巾织造企业,年销售额稳定在4000万上下。
“遗憾的是,包括亚特莱在内,整个新安镇通过注册商标对外打品牌的围巾企业,目前只有两家。”邱连松说,更多的是类似沈全福一家经营的家庭作坊模式,生产的围巾要么贴牌要么干脆没有品牌,质劣价低,在市场上极度缺乏辨识度和竞争力。
破局提质建平台打造“围巾航母”
不愿继续“拾人牙慧”,投资过亿的新安围巾交易市场由此诞生。市场建于镇中心,目前主体工程已揭顶,2013年3月份,这艘集生产、展示、销售于一体的“围巾航母”,将迎来全球500多家围巾厂商入驻,到时将是全国最大的围巾专业批发市场。
陈伍毛毫不掩饰对交易市场的期待,每隔一两个月会去看看工程进度。他说,早已看好了一个门面准备近期入手,“以后在家门口即可接单销售,不用蹲点义乌了。”不过最近,他的着眼点是购进一批新设备,提升产品质量,“有了统一的产销平台,剩下的就是质量和品牌的竞争了。”
“新安围巾交易市场的意义正在于此。”邱连松认为,在产业成熟基础上自建平台,一来吸引客商直接到此看货下单,挤去中间环节,直接提升了村民的劳动附加值;二来效仿海宁皮革城、绍兴轻纺城“前店后厂”的经营之道,把本地的家庭小作坊推向“幕前”,不仅合力打响了“新安围巾”的地域认知度,还是尽快炼出一批具备竞争力的品牌集群的有效捷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