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9日的《解放军报》上,有一篇报道报道,主标题是“什么是军人应有的作风和本领”,副标题是“推荐一位老兵献计手榴弹实弹投掷的来信”。
这位“老兵”,就是北京军区原副司令员、退役中将粟戎生。对军史感兴趣的朋友,可能还知道他的父亲是粟裕大将。8月30日,军报一版报道了广州军区某部指导员在投手榴弹训练时救战士受伤。粟戎生读了报道后,给军报记者写信,提出:一、组织者舍己救人的精神应该表扬;二、连队带兵人不会组织投实弹,付出这么重的代价,太不应该!9月6日,记者又收到粟戎生的第二封信,是一篇短文:《对手榴弹实弹投掷事故分析及对策研究》,署名“老兵粟戎生”。
之所以要拿这件事情来写评论,是因为在这件事情里,有两个因素统一在了一起,而在很多场合,这两个因素是分离的:一个因素是粟戎生的职位、军衔,另一个因素是粟戎生所关注的对象。两个因素合起来说,就是:一个大军区的原副司令员,一个中将,对投弹训练的关注,到了注重每一个细节的程度;注重细节,精确到零点几秒的程度。
这样说,是有问题的——难道一位中将就不该关注最基础的工作了吗?道理上说,应该,但是,在实际上,在社会现实中,鄙薄业务工作、技术工作,实属常见。你做技术工作、业务工作,说明你是被人管的,没有什么地位;管人的人才风光,才值得巴结;有人让你管,意味着有人供你驱使,为你鞍前马后,自己去做具体的事情,不是掉价吗?
毛泽东在《纪念白求恩》一文中赞扬白求恩“对技术精益求精”;“这对于一班见异思迁的人,对于一班鄙薄技术工作以为不足道、以为无出路的人,也是一个极好的教训。”做技术工作便以为无出路,这是有传统的,考科举是为了做官,没有机会做官的,才开馆授徒;做官就是做“人上人”,教书是末路。
技术不精,业务不通,有一个很好的理由:技术、业务是小事,官员是干大事的。但是,什么是大事呢?在粟戎生看来,细节做好了,基础训练才能出战斗力,战斗力就是国家安全——如果这不是大事,什么是大事?对一些官员来说,摆谱才是大事。下级给上级打伞已成官场惯例,自不必说;连开会用的笔记本、茶杯都不自己拿了,不但不拿,连打开笔记本都有人代劳了——不如此,显不出他是个“官”。粟戎生,则以“老兵”为荣,让人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