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最喜欢穿的服装颜色是橄榄绿,这自然有时代条件所限,服装色彩比较单一。我的童年正值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那时候讲究家庭出身,有人对我的着装指指点点:你再穿绿军装,这辈子也当不了兵!
人家说的不错,我的家庭出身“不好”。曾祖父家业殷实,在当地很有名望。可惜老人家子息不盛,膝下只有一病弱小女,即我老姑;一个年轻的薛姓短工,被曾祖父看中,继为子嗣。短工养儿育女,为曾祖父续了香火,短工即是我的祖父。祖父没有享受到什么祖荫,社会的变革给这个家族带来了剧烈的动荡,其物质和精神的创痛是深远的。
在同龄人的讥诮和乡民的白眼中,我度过了人生的最初时光。父亲经常教导我要争口气,好好读书。每每谈及当年因家庭成分而被迫辍学的经历,父亲都疾首蹙额,无限酸楚。好在我不算太笨,学业方面差强人意。我们兄弟姐妹,或执教,或从医,或务农,但没有一个去当兵。成为一名军人,橄榄绿的梦想始终深藏在我的心底,军人梦好似千年的莲子,满怀期待地悄然酣眠。
其实,我对军人的渴望,是如此的朴素和热烈。幼小的心灵,早已镌刻下电影里英雄的光芒。军人的英武与坚强,军人的刚烈与荣光,让男孩子的我魂牵梦绕。与文字结缘后,四大名著里,我最先接触到《水浒传》。那本不知出处、卷首和封底缺损严重的大书,给了我童年丰厚的精神滋养。武松、林冲、李逵、鲁智深……一个个高大的形象,令人神往。打虎英雄愤然为兄雪耻,禁军教头无奈逼上梁山;孝心李逵怒杀食母之虎,提辖鲁达除恶安良救友……《水浒传》的侠义故事,坚定了我对军人的景仰。不能投身行伍、沙场驰骋,身为热血男儿,该是何等的郁闷啊!
少时看完打打杀杀的电影,回家后意犹未尽,禁不住抄起一根木棒,借着夜色,在小小的院落里舞弄一番。声响惊动了祖母,她一脸困惑地看着院落里小小的武士。小学时,突然喜欢上了绘画。信手画下的,多是着军装跨长枪的战士。记得我喜欢把战士的上衣下角画得掀起,那样显得有风在吹,似乎这样增加了动感。
想军人画军人梦军人,可我一直没有成为军人。许多人的名字里喜欢用“军”字,而把“建军”作为名字,是好多人不约而同的选择。初中时有同学叫建军,高中时也有,上了大学还有。教书了,学生里依然有!男生叫建军也还罢了,我大学时同班同学里居然有一个女“建军”!不能否认,这位叫建军的女生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伊人风风火火,人如其名。她告诉我,母亲给起了个男性化的名字,是希望她像男孩子一样勇武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