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在线衢州特快7月8日讯:当“失踪”了20年的女儿突然出现在眼前,激动的父女俩却只能用普通话交流……千万别以为这是影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情节,近日,开化县华埠镇华锋村就上演了一场感人至深的亲情大戏,村民吴月正和已经“失踪”20年的女儿吴爱秀重新团圆。这20多年里,吴爱秀到底去了哪里?
打开心扉,静静回忆,一段曲折的人生回忆流淌而出。
负气离家出门打工
那是一段并不完美的婚姻。22年前,我正好22岁。那年我嫁给张德,但幸福始终没有眷顾我们。因为迟迟没有怀上孩子,婆婆对我颇有怨言,我和丈夫间也常有矛盾摩擦。一次吵完架后,我一气之下跑到了入赘在江西的叔叔吴月龙家,并在当地找了一份保姆的工作。
在江西的一年半时间里,我结识了几个朋友。一次朋友突然提出要去福建打工,说是福建那边赚钱容易。1992年,我回到了老家,取了身份证及一些生活用品,跟丈夫说了一声要去福建打工,之后又来到华锋村与父亲告别。当时父亲在田地里干活,听说我要出门打工,也没阻拦,只是叮嘱我在外要多注意身体。
我以为,这样可以暂时逃避这段不美满的婚姻,但我实在没想到,这一别,再见父亲居然是20年以后了。
走了三天的山路,之后就被人卖了
我和几个江西的朋友坐火车到了福建福州,刚出车站就看到有人举着招工的牌子。第一次离开家离开亲人,当时的想法就是尽快找到工作。当时“招工”的是三个人,两男一女,听他们说招人的是一家工厂,而且待遇还不错,我们就跟着他们走了。
因为同行的伙伴并没有想要马上找工作,所以留下的就只有我和另外一个江西的女孩。前来“招工”的人当天中午请我们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之后便坐上了一辆三轮摩托车。
没多久,我们便被叫下了车,他们解释,要到厂里还得走一段山路,我们信以为真,就跟他们走了。一路上经过了不少村庄,但连厂子的影子都没看见,而且每到一个村庄,招工的几个人都会与村里人攀谈,由于他们讲的都是闽南话,我一句都没能听懂,但隐约觉得好像跟“老婆”这个词有关系。
自己是不是被人骗了?我越想越不对劲,但此时已经很难逃跑了。就这样,一直走了三天山路,终于在第三天停在了一座小山村里。在一户人家休息后,我突然发现“招工”的三个人不见了,而自己则被锁在了一个房间里。
这一刻,我意识到自己被人卖了,而我的身份证早就被“招工”人员以工作需要为名收走了。
被卖5年后,我借机成功逃跑
我就一直被关在房间里,吃饭的时候,都是由一个年纪较大的女人送进来。
刚被卖的时候,我的逃生意念非常强烈,但终日被锁在房内一点机会都没有,久而久之,那个家里的监视也放松了一点,那男的是个赌鬼,一输钱就会找我出气。这样的日子我忍了5年,逃跑的机会终于被我等到了。
那天,那个男的出门打工,他的母亲也不在家,我想大概是认为我一个目不识丁的女人,又没钱,这几年还算老实,所以监视就放松了。
我看机会来了,就偷偷将自己养的鸡抓出来,拿到镇上去卖,然后换钱买车票回家。但没想到卖鸡的钱连买坐车到省城的车票都不够。
无奈,我只好坐车到了一个小镇,开始了打工赚钱的生活。现在想想自己当时挺笨的,那时我以为派出所是抓人的,压根都没想他们能帮我回家。
恢复自由的此后15年,我做过洗碗工,给人当过保姆,去安溪采过茶,但钱总是不多,除去日常开支剩下的就是少得可怜的零花钱。
我依旧活在陌生的世界里,直到“他”的出现
2010年,我在别人的介绍下认识了陈升,感觉他对我挺好的,我一个女人在外面不容易,自己也想找个可靠的人好好过日子。
陈升是福建省永春县人,已经50多岁了,前妻因病去世,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已经大学毕业在福州工作了,儿子正在上大学。
2011年春节,我是在陈升家里过的。这么多年了,这是我最幸福的一个春节,因为有家的感觉。
年底的时候,陈升和我商量,是不是可以回趟老家,把身份证补好,再把户口迁过来,这样社会保险和村里的各类分红就都会有了,晚年的生活也能宽松一点。
他这一提,又牵动了我心中那根思乡的情丝,但是20年过去了,家乡变得怎么样了都不知道。我说还是等到天气暖和一点再说吧。
很快,冬去春来,天气渐渐暖和起来。陈升的大女儿从网上找到了华埠派出所和镇政府的值班电话,给我抄好,还写上了我父亲、弟弟的名字以及记忆中的家庭住址,以备不时之需。
终于回家了,抱着父母痛哭不已
5月26日下午3点多,我踏上了寻亲的道路,第二天凌晨零时,我在衢州火车站下了车,找了车站附近的小旅馆住下。
这一夜,我基本上没有合眼,即将与亲人重逢的激动和如何面对原配丈夫张德的踌躇,让我根本无法入睡。但我也下了决心,这次回来要结束与张德的婚姻,开始自己新的人生。
天亮后,我坐上了前往开化的早班车。由于20年没有回家了,家乡的变化已经让我根本找不到家的方位。
在华埠菜市场,经过好心人指点,我被告知可以乘坐三轮车到华锋村。巧的是,那个开三轮车的司机程世根就是20年前的邻居,但许久没见都不敢相认,直到我说出父亲吴月正的名字,程世根才恍然大悟。
进了家里新房的门,我第一眼看到的是母亲,但母亲并没有一下子认出我,等我走近了,她终于失声痛哭,接着父亲也跑了出来,三个人抱在一起哭。遗憾的是由于离家太久,我已经说不来华埠话,只能用普通话和他们交流。
听说我回家了,亲戚朋友都赶了过来。爸爸说,家里曾经试图找过我,但线索实在太少。最急的就是叔叔吴月龙了,因为我是从江西出发去的福建,这让他感觉对不起哥哥,直到去年他还曾经试图前往福建找找看。我给叔叔吴月龙打了电话,两人聊了好久。其实我也有些愧疚,家里人为了找我花费了大量心血。
亲戚们都劝我不要回福建了。但是我有自己的打算,现在我最想做的事是先与张德将名存实亡的婚姻结束,然后补办新的身份证。
(文中张德和陈升系化名)